“什时候处死?明天?”帛锦缓声,嗓子照旧嘶哑。
“是明日,午时,玄毅门外凌迟。”
“哦。”
“除哦,你就没别可说?”
这个裁夺萧彻过很久才给,而且是在群臣不断催逼之下。
彼时寒冬,帛锦人在诏狱,已经被关整整五个月。
等萧彻这夜到访时候,帛锦已经三日没进水米,人瘦得形销骨立,半倚在墙,早没当日颠倒众生模样。
而萧彻身体也每况愈下,本想悄着声进来,却到底没能忍住,没进牢门时候就急促咳阵。
昏黑里帛锦闻声慢慢睁开眼,紫眸逆着烛光,却是依旧璀璨。
偏殿之上刑部林尚书洋洋洒洒说半天,最后还嫌不够,又给帛锦安顶天大帽子。
“不会……朕觉得他……当不致此。”
座上萧彻捂着暖炉,缓声发话,语气颇值得玩味。
“怎不会!圣上难道忘,先前锦衣卫在他府上搜出龙袍!”
“锦衣卫和东厂素来不和,在他府上搜出什也不足为奇。”
帛锦又进步。
“众卿意见呢?”
高座上萧彻终于说话,因为天气骤凉,所以带着浓重喘音。
众卿沉默,多半因为畏惧,少半因为无言。
“兹事体大,朕看还是再议吧。”
忍住差点脱口而出“殿下”二字。
“东厂去到府上,自然是想搜到什就能搜到什!”
有人终于忍不住回句。
“静国公意思,是东厂有意栽赃?”
“不敢,在下只是想提醒厂公,裴将军曾追随厂公,十数年甘苦不弃。”
萧彻顿顿,挥手遣退太监,自己端托盘走进去。
帛锦依旧无话,不知是太过疲累还是真正无言。
“想来陪你,和你喝喝酒,最后次。”萧彻走近,将托盘放下,慢慢开始斟酒。
酒看来烫过,还很温热,在昏黑牢房里慢慢蒸腾出脉暖意。
可寒凉,却依旧挥之不尽。
“圣上!”
“好吧。”萧彻在短暂沉默之后终于叹口气,慢慢前倾,看住眼前林尚书:“那依卿之意,应该如何给帛厂公定罪。”
“残害忠良谋逆欺君,论罪自然当诛,应该凌迟曝尸,以平众怒!!”
那厢林尚书答道,字字掷地有声,是无有丝毫犹豫。
凌迟处死。
萧彻发话,第次在群臣面前拂帛锦之意。
再议,就是质疑。
群臣就是群狐狸,很快就从萧彻这两个字里面领悟到什,弹劾帛锦上书开始出现,由封到两封,最后雪片般飞来,残害忠良欺君罔上收受贿赂专横自大……奏章上条条罪名都是死罪,众人齐心,把东厂帛锦描述成个祸国殃民不杀不快妖孽。
月,两月,三月……时间很快过去,刑部证据也很快被搜罗上来,件件桩桩,无不可定帛锦死罪。
“东厂厂公帛锦,栽赃陷害忠良,遇事专断,少有请示圣上,分明就是藐视圣威,有谋逆之意!”
“那又如何?”
帛锦即刻跟上,紫眸微转,里面丝毫没有热意。
静国公沉默,低下头放弃与他对驳。
所有人都沉默,可是此刻同仇敌忾,心底里鄙夷汇成暗流,在金殿之内无声涌动。
“裴翎谋逆,其罪当诛,还请圣上裁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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