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正巧被走出阁门太医听到,老人家捋长须,欣然答道:“只因画眉是只留候鸟。”
“太医你刚刚在说什?”不知何时,萧彻已经走出殿阁,站于廊下。
“皇上……臣说,说……”太医忐忑,不知道自己说错什。
“你刚刚说画眉是什?”萧彻近身再问,双手微颤。
小太监躬身,口快率先回答:“太医说,画眉只是留侯鸟。”
“陛下……”
“久病成医,朕自己心里有底,说实话吧。”
“悉心调养,六、七年不是问题。”很复杂措词。
萧彻垂目,嘴角扬。帝王气质相当露骨。
暖阁外,有鸟悠悠啭啭地清唱。
没什稀奇。
第三刀。
副刀手粗着脖子吼出凌迟刀数。
雪,继续零落飘着。
运气真好,雪比血多,所以他死不,很长时间会死不。
芸芸众生,皆是命如草芥,无人例外。
心口猛地被击上拳,狂闷。帛锦缓缓吐出口气,就要开始。
天,在这种节骨眼上,开始下雪。
很轻,很细那种。
这雪花,特别夺目,比明晃晃刀子还亮。
帛锦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从第几刀开始,他就开始听不清报数。
整个人迷迷糊糊,血水可能
被凌迟。
还差半支香时间,帛锦仰面朝天地躺着。
眼里天,空无物。
帛锦从来不觉得老天爷有什好看,没想到,这次是来见它最后面。
最后面啊,最后面。
“什?”萧彻眉心动。
“画眉是只留候鸟。”
“留侯鸟……留侯,只留侯啊。”原来如此。
萧彻退后半步,旋即空落落地笑。缓缓步回殿堂,轻轻弹落肩上雪屑,面容勾勒出君主和善与慈悲,“也不知帛锦被挨到第几刀。”
这是,第几刀?
萧彻挥手吩咐宦官:“又是画眉鸟,兴许是天寒寻不到食物缘故。去,给它喂些鸟食。”不知为啥,宝公子临死咽下最后口气,还会有空瞧眼窗外画眉鸟。
不管是不是自己多心,萧彻从此对画眉上点心思。
旁伺候小太监伶俐地应声,退出去。
不消刻,鸟食送到。
暖阁外小太监边喂边冷得跺脚,呐呐怨道:“那冷天,这画眉鸟难道不南迁,这不是自己找罪受?”
对此,帛锦无悲无哀,堂堂正正地躺着。
萧彻没去刑场,因为龙体抱恙。就算他去也是假惺惺悲哀,没意思。
如今,他君威浩荡。
身旁把脉太医摇首,端着医骨,颗善心向帝王劝道:“陛下,万万不可过度操劳。”
萧彻裹紧领锦袍,含笑但问:“汤药度日,朕还能活多久?”
第、二刀。
祭天地,用他血、用他肉。
不残忍,却是扎扎实实两刀。
冰凉凉感觉,瞬间麻帛锦半边脸。
帛锦,心底冷笑。所谓凌迟,不过就是让他身体每个部分步步坏死,最后拆完人生全部罢。
很久很久以前,他有过这样失败教训。如果他事先知道那是最后面,他定然会仔仔细细地端详。
当然如今,他会有是时间。
须臾后。
负责凌迟主刀手,向围观百姓展示行刑用刀子,把把雪亮,相当碜人。
全场哗然,怂恿声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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