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颖:那们接着谈谈“国际写作计划”。
王安忆:“国际写作计划”,当时和母亲起去,北京还有吴祖光,们帮子人去。这个活动性质也是慢慢才解清楚,是聂华苓和保罗.·.安格尔他们夫妇两个人创办,搞到些钱,每年次,主要面对发展中国家,所以到那里都是来自所谓“问题国家”。们去这届是“问题”最多届,有个波兰作家,他是寻求政治避难,带着孩子老婆很狼狈,等于聂华苓给他三个月津贴,这三个月可以有地方住,有小小收入,可以安心三个月;三个月以后公寓都要退掉,都要走人,他同时联系在纽约朋友,寻求帮助,生活是相当不安定,从波兰出来没什钱。他这个孩子也有问题,因为生活不安定,就是特别地闹,大叫,有天上午就听到小孩子在走廊里尖哭尖叫,去开门,其实后来知道不应该开门,别人事情应该装不知道,开门就看到她母亲抱着她。他们觉得打扰别人是件非常羞耻事情,就抱着她捂着她嘴巴速速地跑到房间里去。他们在那里生活状况明显不如其他人,不晓得前途何在。还有个是阿根廷,这个女作家问题在于她母亲是精神病人,她说这是她终生监狱,说过这句话。还有个比较戏剧性,是前东德和前西德,前西德女人吧是从东德跑过去,当时是叛国者,但在西德又并不顺遂,这个女人就酗酒,严重地酗酒,长得又丑陋,酗酒以后人神志恍惚,老是泪汪汪泪汪汪;那个东德男作家长得漂亮得不得,像洋娃娃样,眼睛特别大特别天真,头发又是卷曲金黄,后来听说他们原来是个小镇上街坊,两个人关系也特别好,想不到在这里重逢。聚会时“东德”就坐在“西德”腿上。开演讲会分小组,般是按地区国家分,西德女人不想在西欧组,想到东欧组,人家不要她,因为她是叛变,不要你参加;让她去西欧组,她又不喜欢西欧,这是很大悲剧。有天晚上,很冷天气,她就跳到河里面去,后来被救起来。
张新颖:这个人你好像写过,在哪里看到。
王安忆:写过,在《乌托邦诗篇》。那届“国际写作计划”还有菲律宾、印度尼西亚、印度。印度作家给感觉特别没归宿感,二十多种语言,可是用英语写作,语言上没有身份认同,就是你到底写给谁看,用什语言写作,什是母语,这是很大困惑。那时候陈映真对说,陈映真对很重要,他总是讲句话:你看看你周围,他们问题都很严重,不要以为就中国问题严重。他就提醒注意这个背景。所以觉得“国际写作计划”对有很重要影响。还有南非,当时南非还没有独立,南非有个女诗人,她诗讲到有色人种处境,她看上去是白人,在会上讲到黑人怎怎受歧视,有人就问她,你是个白人你是怎能体会到黑人处境?然后这个女作家回答使大家都很吃惊,她说也是有色人种。
张新颖:你刚才提到陈映真,有点明白,因为你经常提到这个“国际写作计划”,当时不明白为什在你经历中特别重要。刚才讲陈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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