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颖:其实很像北方。
王安忆:它有北风,其实蛮粗粝。相术上说,南人北相或者北人南相,都很好。而且作为个生存地方来说,个省比个直辖市好,直辖市好像有点空。
张新颖:省有个大背景,而且有草根性。
王安忆:比如托尔斯泰,他不仅是有城市,他还有城市以外那广大土地。在上海这个城市写东西对人真是有种挑战。上海写作有两条路,是走出城市,或者就是走进书
张新颖:你父母这辈人,宗璞和汪曾祺之外,还有哪些作家可以讲讲?
王安忆:父母这辈人,有个作家应该讲讲,就是陆文夫。陆文夫,他有种气质吧,像汪曾祺,但又不完全像汪曾祺,他比汪曾祺要犀利。他这种作风甚至影响整个江苏作家。恐怕是和自己生活经历有关系,他是比较介入现实,并且他能够在现实里取个态度。曾经写过篇小说《酒徒》,其实就是写陆文夫。有次在苏州,他请们吃顿饭,他给描摹些事情,特别感动。他就给谈酒,小说里面酒经,基本上是他原话,就再扩充点材料。他是个非常能收放自如人,他和说,有好多朋友,全都喝酒喝死。那确实,也知道,其中有几个人真是喝到后来都没有尊严。就问他,那你呢?他说,就能告诉你句话,什时候说不喝,就能不喝。后来在想,他在逆境里面态度,他人生,都是有种这样气质,就是收放自如,很能控制自己。这非常非常不容易,苦难大家都有,他不像汪曾祺,那干脆站出来看看生活,他是坚持在里面,但不允许自己下滑,这种自律性给很大震动。所以他有些小说,你好好去读,读到后面,这个人,你就觉得蛮有力量。可是觉得,好像至今为止,他小说里人物没有个像他这样强。他喜欢写弱者,可能也是因为他比较强吧。比如《井》里面那个女性,其实这个人物应对现实能力很强,可是为什有这个软弱结局,挺遗憾。还有《美食家》。他写人物总归不像他,他比他们都要强,他写却多是对生活服从态度。
张新颖:他后来写得少。
王安忆:这也是跟他收放自如有关系,有些作家觉得,写不到期望那好,就不写。
张新颖:那高晓声呢?
王安忆:他们这代作家里,高晓声很像乡下智士。他很聪明,人情世故皆通,会看出很多奥妙。他小说有点像笔记小说,有点诡异,写农民时候也有足够同情,文字也好。反正觉得江苏作家都蛮好。
张新颖:你刚才说到陆文夫对江苏文学影响,这怎理解呢?
王安忆:江苏给感觉,特别丰饶。那边会不会有种气脉?你很难说,有时候事情又似乎决定于某些个人,高晓声他们都有点名士派风度,江苏作家气质都很好。而且他们茬茬出来那多人。从最初“伤痕文学”开始,就没断过。
张新颖:从“探索者”批开始。
王安忆:可能从个人开始,渐成气候。他们有种风气是上海没有,就是种写作风气。那儿觉得风水很好。这地方很奇怪,说是江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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