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特别好个东西。
王安忆:就觉得《在伊犁》吧,王蒙完全放下对政治意见。这也许和环境有关系,他就是在很底层,这些人就是吃饭睡觉还有爱,除此,什事都和他们不相干,这样,就潜到方才说汪曾祺所安身立命生活里;还有个文化影响,伊犁,就是有波斯语言风格,装饰性特别强,很华丽,它就是阿拉伯过来,是种装饰文化,你看《在伊犁》里面人物说话,全都是废话,但是那华丽废话,觉得他这个写得非常好。觉得他,利也好弊也好,就是他对什事情都有意见,非常敏锐意见。可是如果少点意见呢?曾经在青岛开个王蒙讨论会,最后个项目是漫话王蒙,让们每个人都说段王蒙,就说王蒙太聪明,能不能稍微不那聪明点,觉得他真是太锐利,写作要钝点,钝话你面就宽。他作品你看,总是有那多意见。
张新颖:没办法,他人敏锐,产生这些意见,如果不把这些意见表达出来,就会觉得——
王安忆:觉得可惜。但是觉得这种意见,会影响人去看,还有感受。《在伊犁》是王蒙非常成熟作品,他们这代人如果没有碰到这尖锐社会矛盾话,恐怕都可以怀着这样优游心情看待生活,或许可看得更深入。你看王蒙当时在新疆,其实是受迫害期间,但是他就没写什《大墙下红玉兰》啊这类东西,他写个《在伊犁》,所以有时候对意识形态反叛,就不定是和它正面交锋。
张新颖:不定是对着。
王安忆:王蒙和张洁肯定是这代人里面佼佼者,还有个张贤亮。
张新颖:张贤亮小说你怎看?
王安忆:最喜欢他作品是《河子孙》,们也不是说道德,也不是说正义,们就是说人和人之间,有种“欠”和“还”规矩吧,也就是“道”意思,他写那个书记很喜欢那个女人,就保护她不让她当“右派”,让个没家没业二流子顶她罪,那,这个二流子并没有什罪行啊,就让他去杀羊,杀羊场景写得多好啊。就觉得中国小说里面苦难,有时候很局限,苦难都非常小。有些作品里面苦难格局就大,就有点像《复活》里面流放到西伯利亚去情景,就是整个世界都是苦难,就是这种辐射悲惨。二流子杀集体羊,被判“右派”劳改,从此以后只要支部书记去和他相好见面,他到她面前就觉得这个人影子站在他前面,他就再也迈不开步。再有,书记老婆,又懒又脏很不勤快这个老婆,后来他就发现她是得个病,这个病使她衰迈,失去他欢心,这个时候你就会觉得苦难已经超出意识形态,完全超出政治迫害这个东西,很广大。《芙蓉镇》觉得挺好,《芙蓉镇》电影拍得不错,电影里面有段,那个粮站站长,跑到姜文和刘晓庆家去喝他们喜酒,喝完酒以后出来醉,个人在这个寂静小镇里面耍酒疯,觉得有点俄罗斯文学意思。中国苦难就是什呢,都是和迫害有关。
张新颖:们把苦难理解得特别狭隘。
王安忆:似乎是如果没有政治问题那就没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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