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
后来到农村，们那个农村，真是没有上海恐怖。你讲到鬼故事想起来，们上海
里弄是非常恐怖，像生活地方，淮海路弄堂里面，可恐怖
。上海后弄，不是恐怖，是阴森，非常阴森。首先它有很多传说，说是传说，其实是真实发生事情，而且是在不久之前，说这里有个上吊女人，那边垃圾桶里有个小孩子被人家杀掉，那里嘛又有个精神病，们弄堂给印象特别阴暗。然后又有个大问题，后弄里面没有灯，每
次们学校里面晚上有活动
和同学介绍说，这是父亲，然后他父亲就给他大哥个嘴巴，说什
父亲，是你爹。和莫言在起就是特别松弛，那次们俩从瑞典南部，直到斯德哥尔摩，坐火车。你知道北欧风景很单调，看外面树林，溜都是树。们路认着树过去。后来和莫言相处，就是那种轻松状态。莫言还有点蛮好，就是至少在，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很刻薄什话，他不攻击人。汪曾祺也不攻击人。他恨也就是恨，骂也就是骂，不像有些人挺阴毒，会攻击人，莫言就不会。
张新颖：那莫言作品里，你觉得好有哪些呢？
王安忆：最好是中篇，中篇是最适合他写作体积。中篇里面他方面会有所节制，不可能那泥沙俱下，另外方面他才华可以发挥到最大限度。
张新颖：长篇有时候太浪费，不节制，有时候太繁复。
王安忆：短篇又太拘束。他自由度就是到中篇最好，真很好。他蛮有力量，这个力量不是说气魄啊什，意思就是说他蛮有后劲，蛮有力道个人。他也是很像农民，农民精明他都有。
张新颖：就不太像般农民，般农民也不会像他这样。他们家猜想在那个农村里是很特别。
王安忆：很特别，有受过教育，有跑码头做生意，有拉壮丁拉到台湾去，又在台湾发达。觉得他们家人都是很奇怪，都有点奇异。觉得好作家都有些魅气，觉得他也有点魅，他真有点魅，他讲他们村鬼故事，听听也都很奇怪。
张新颖：他家那里鬼故事是很多啊，因为他那个家跟蒲松龄那个家，已经不远。们齐国人，都是听鬼故事长大。讲鬼故事也是乡民精神生活个部分。大家凑在块儿干吗呢？说说鬼故事和们文学阅读没什区别。
王安忆：不知道你说那地方在哪里。插队地方在安徽淮北，就觉得们那边人特别古板，正统，他们不爱谈鬼。你如果说，你有没有鬼故事讲，老人就不高兴，觉得你这个人老邪，不可以讲鬼。子不语怪、力、乱、神。
张新颖：那个地方就是跟莫言地方差不多，整个齐国风气，和鲁国非常不样，史书上就记载，齐国人喜欢乱说，而且谈就是神鬼。们从小都是听老人讲鬼故事，他没别故事给你讲，讲就是鬼故事，们农村长大孩子都有个经验，要晚上听鬼故事，然后听完鬼故事要回家，黑不隆冬，不敢回家，害怕。就是那种心理，特别喜欢听那种恐怖鬼故事，但是又害怕。莫言肯定是这样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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