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颖:到九十年代,就是《叔叔故事》。
王安忆:年没写作,然后就写《叔叔故事》。似乎又引起轰动。有时候也蛮需要这种反应,它对你是种鼓励,就像啦啦队样。如果足球队没有啦啦队肯定踢不动,可是啦啦队太喧闹又会分神。
张新颖:《叔叔故事》出现在九十年代初,从文学史叙述来说,这是部社会文化发生巨大转变时刻产生非常重要作品。从你个人来说,它意味着什呢?
王安忆:《叔叔故事》对来说,是很特殊个小说,使用个现代主义形式,而通常是遵循事物自然表象,并且向来对先锋小说持异议。但觉得这个形式还是和当时风尚不尽相同,它还不只是个形式,而是,这就是那个故事外形,它本身就不是个自然状态故事,它是虚拟故事。就是说个关于讲述故事,第二手创作故事。这说似乎很费解,小说就是虚拟,但是在这个前提下说“虚拟”这两个字,它不再是小说文体概念,或者说,是第二次“虚拟”。曾经在篇散文里写过给小说起名字,般不大用什什“故事”,小说本来就是故事,你如果说“故事”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旦要说是“故事”话,那定是“故事故事”。还写过个短篇叫《作家故事》,也是关于讲述故事。所以用这个题目,基本就标出这个小说形态。就是它再次进行讲述,故事就在于讲述本身。其实很简单,就是们如何来叙述叔叔故事,在假设叔叔故事已经是事实之后,再来虚构;或者反过来,假设叔叔故事是人为虚构,然后企图还原。说起来挺绕,是非常复杂个形式。觉得也不是上乘,技巧玩得太炫目。
张新颖:也不是。《叔叔故事》当然是形式,你在写作时候可能形式追求比较自觉,形式感比较强,但是读上去并不会觉得特别“硬”,里面有东西。这个东西既是叙述还原出来结果,也是这个还原过程。
王安忆:这个形式确实是种需要,什都是假定,在假定前提下再做假定。这有点像梦中做梦意思。记得小时候妈妈跟说,爸爸做个很恐怖梦。他梦见爷爷——爷爷已经去世,很小时候他就去世——爸爸看见爷爷走进房间来,爸爸非常恐惧,以为是做梦,就把灯拉开,结果爷爷继续走近他,走到他床边上来,爸爸更加恐惧:原来这不是梦——其实它还是梦,梦中梦。《叔叔故事》想表达是对没有前辈恐惧,对前辈缺席恐惧。有时候们真是,就像张承志他必须要去找到个伊斯兰教牢牢地抓住,要自觉遵守些纪律,都是想要找到个承前启后精神链接,好纳入自己认识。张承志有伊斯兰教,有什呢?继承什呢?往哪里去纳入自己思想与虔信呢?
张新颖:所以《叔叔故事》写下来其实很沉重。
王安忆:很沉重。而且这种沉重到今天好像也没有释然,而且更加渗透,变成个日常化问题。
张新颖:叔叔那辈找不到,如果到爷爷那辈去找,或者到祖爷爷那辈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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