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颖:从《长恨歌》到现在也有好些年。
王安忆:从《长恨歌》以后还有个变化。本来短篇小说已经基本不写,大概到八六年《鸠鹊战》之后停笔不写,自《长恨歌》以后又开始写短篇,重新拾起短篇来。这时候,忽然对短篇生出兴趣,而且生出那多短篇题材。
张新颖:短篇内容有很多是插队时候事情。
王安忆:《蚌埠》是恢复写短篇第个,然后是《天仙配》。以前很铺张,也是缺材料原因嘛,有材料不会舍得写短篇,要把它铺张开来。方面是缺材料,另方面又有强烈写作欲望。这两个东西放以前都能写成中篇,可现在节制,是节制情绪,二也是对形式要求严格。之后写系列农村小短篇,《喜宴》《开会》《青年突击队》《招工》《小邵》《王汉芳》,等等。插队生活些情景泛起在眼前,带着微妙影调,多是比较“轻盈”故事,特别适合短篇形式。这段时间短篇小说自己感觉写得还不错,内心是满意。短篇写作对来说是种收敛,比以前节约文字。
张新颖:它不是个节约不节约问题,它本身“有”。它“有”它就出来。
王安忆:可是这个“有”是包含许多准备,时间,经验,认识,心情,渐渐积累酝酿,然后形成。对于写作者本人,就是要敏感到这种“有”或者“没有”,顺其自然。在写作短篇同时,开始比较多地写十多万字小长篇——《富萍》《上种红菱下种藕》《桃之夭夭》。标准意义中篇这段时间里写得不多,就写《妹头》《新加坡人》《文工团》《隐居时代》《忧伤年代》,且都是三四万字小中篇。总来说,从《长恨歌》以来个显著变化,就是篇幅小,收拢。在此之前可能十万字写二十万字,两万字可以写五万字。
张新颖:看《隐居时代》,觉得特别好。陈思和老师不是在研究潜在写作吗?潜在写作和潜在阅读是联系在起,《隐居时代》就写潜在阅读。在们通常描述里面,“w.g”时代,你们都不学文化。但不是,《隐居时代》就写到对书那种如饥似渴状态。
王安忆:上海民族乐团有个弹琵琶朋友,现在到美国去。有天晚上,已经八点多,他打电话过来说,现在很难过,很想到你这里来弹弹琵琶。说,你来。他就带着琵琶来,坐在房间里开始弹奏。弹几曲以后,平静下来,就回家去。这种情形在“w.g”当中是很经常出现。那时候人,都是在内心生活,不像今天,充满外部动作,苦闷也罢,宣泄也罢,又都是模式化,而那时候,人都是自己找出路,形式各异,似乎是更加个人主义。那天晚上真很感动,听着他弹奏琵琶,点不知道他难过什,可又是知道。隐隐地,种已经消匿生活又回来。
张新颖:其实们现在对“w.g”描绘还是比较简单,面倒。深入到“w.g”内部,“w.g”时候人精神状况到底是怎样?
王安忆:在局部还是有很多丰富内容。现在“w.g”都被描绘成想当然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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