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毛姆写不是“真正文学”,因为他写不够“相对”,不够“主观”—居然想观察世界,居然想揭露灵魂,怎会有这荒唐想法呢?但哪种小说更正宗吵再响也没有用;不管小说家打定主意要干吗,总还是得句句读吧?
毛姆写过:“等待批评家是这样个人,他能解释为什缺陷这多,却这多年来拥有这多读者。”其实当时就或多或少猜出来,译这些个中短篇之后更加相信,窍门是那个叫“阿申登”(Ashenden)或者“毛姆”叙述者。他故事最喜欢几乎开篇都像便签簿上截下来小品文或者旅行笔记,正当你被放松,想上前跟他搭话时候,这家伙转身从兜里掏出块什东西,说:“你瞧在路边捡到什?”结果这个“什”是世上最光怪陆离最撩人心弦故事。
这当然首先是种文学手法,让读者本能地觉着故事更亲近可信,但它似乎在毛姆这里也成某种比喻,象征着作者乐在其中。格雷厄姆·格林说,读毛姆停不下来,不是为他笔下人物,不是“氛围”,不是文笔,而是逸事秘闻有种内在力量。毛姆享受那种传递八卦乐趣,他想把自己放进去,不仅为让你听故事更认真,而且他自己也恨不得成为那个投入听众和游客。当年那本把毛姆比作莫泊桑书,说这两人都世故,知道什东西是“广泛有趣”;2009年那本《毛姆秘密生活》(TheSecretLivesofSomersetMaugham),说毛姆“心思敏锐,最擅揣摩观众想要什”。他当然知道们想要什,因为他就坐在们之中。
毛姆被引用最多句话可能是:“清楚自己位置:二流作家最前列。”其实呢,这句话毛姆从来没有说过。是威尔逊那篇文章出来之后(里面提到他“确信”毛姆是“二流”),两年后就有人不带出处地“报道”毛姆说这句话。直到1980年特德·摩根(TedMorgan)传记说毛姆在《总结》(SummingUp)里写道,“知道自己地位:二流作家最前列”,书上哪里有啊?而《毛姆秘密生活》则说毛姆“多处说过”—每个引用人都要编个出处,自然是少不—但没有条可以确切查证。
于是顺理成章地要问,这句话哪来这高“可引性”呢?其实,这是种“你看,他自己都这说”心理状态;既然您把井都凿好,扔几块砖头进去又何妨呢?在看来,作家不是足球联赛,不用非得分出级别和名次,在意是这句话映衬毛姆作品里表现种迷人心态。那是种对更纯粹文艺生命向往之情。在他几部重要长篇里,总有两个形象各种变体,个是安分于制造文化商品换取在俗世立足成功匠人,而他对面,往往御风而行着个为诗和远方奋不顾身伟岸身姿。在《人性枷锁》(OfHumanBondage)中自传体主人公菲利普·凯里去巴黎学画,圈子里有才华只有个叫克拉顿人,后者说,“画得好不好有什关系,只是不得不画而已”。但凯里知道自己不是这样,他只不过“手不算太笨”。《月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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