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京到北京以后,平常下班大多自己做饭。住地方离公司不远,夏秋时多走去上班,路上买点东西当早饭,只是遇到合适十分困难。偶尔家卖早点,贵还可恕,过分是卖相和味道都实在邋遢平庸。所有小店似乎都看准你没有地方吃,所以把东西做得那敷衍。有阵子看见个叫“杭州小笼包”店,路边极小爿门面,店主是夫妻两人,夏天早上有时忙得没有时间包包子,就只包包得快点小笼饺子应客。这家味道不坏,才遇见时候,十分欢喜,连吃半个月,终于也招架不住,最后只好每天早上去面包店买面包,喝白水。因此怀念南京小巷里随处可见馄饨面条店,尤其怀念里面只有星星肉小馄饨。下好,轻飘飘碗,撒点小葱,有里面加点紫菜,滴两滴油。夏天清早阴凉处摆着小桌子,许多人坐在路边吃,风把人头发吹到碗边沿上。学校外面平仓巷有家包子店,每天早晨都排很长队,他们家豆腐包十分美味,似乎拌有油渣。包子都是刚出锅,买两个,滚烫豆腐,捧着颤巍巍小心吃下去。
家乡县城早饭除春卷、糍粑之外,最普遍是细面。面没有特别讲究,揉出来用机器切好细面,煮得透透,捞到加酱油、猪油和盐面汤里,上面夹筷子青椒干子或雪菜肉丝。大约因为常做,面店青椒干子和雪菜肉丝味道通常都很好,碗面吃完,连汤也起喝下去。怀念这些清汤清水东西,其他好吃就更不用说。高中时候,早读前和第节课下课,卖早饭在校门口排成两排,像等待检阅样等着买早饭学生挑选。记得清楚有个哑子卖鸡蛋饼,鸡蛋饼上撒点切得细细小葱,裹根油条。这哑子在隔六七年重回高中时候还在那卖早饭,他旁边是个卖包饭,南京叫蒸饭包油条。这个卖包饭妇女经常在她白糯米里掺点紫糯米(那时候县城最珍贵包饭,应该全是紫糯米),挖块糯米饭到干净纱布上铺平,吃咸里面就撒点榨菜碎,撒点腌菜;吃甜就舀勺子白糖,再把根油条折两折放进去,用纱布把饭裹紧,解开装好递给买饭人。有天早上去买饭,她忽然对说:“丫头你怎不留长头毛?你留长头毛肯定好看!”那时候已经留六七年短发,沉浸在青春期自卑里,整个人灰土土。这话使大为感激,过许多年,直都还记得。
家乡县城小馄饨
妈妈做乌饭包油条,咸馅
此外还有榨肉饭和炒干粉(种非常细、炒得干干粉丝),榨肉饭是把榨肉粉放在糯米上蒸熟,吃时候就盛小盒,晒干精肉咬起来很香。也有卖油炒面,通常加火腿肠和青菜炒,炒好盛在做锅贴大平底锅里,架在炉子上卖。老板手持两三双筷子,面翻炒面,面拼命招呼人:“吃炒面哎!吃炒面哎!”那时同桌桑秋萍每天早晨都要买块五份榨肉饭或者炒面吃,而为减肥,初三年都几乎没吃过早饭。每天早上早读刚开始,在旁边念课文,她就在边很快地吃油炒面。教室里气氛热烈,葱油香气缭绕,要运用很大内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问她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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