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出息。
失神好久,久到担心醒过神来,奇骏已经走。
宣怀风赶紧定定,认真看,奇骏还是安安静静站在面前,等着他说话。
可是,自己偏偏没出息,不知道说什。
好半天,宣怀风才从褪尽血色唇里吐出几个字来,「奇骏,是你啊?」
宣怀风盯着眼前男人,连呼吸都停。
奇骏!
瞬间,手不知道往哪放,脚也不知道往哪摆,眼也不知往哪看。
既惊喜,又恐惧。
心里热辣辣地疼,好像刚刚被冻伤,忽然又被火烤起来。
这个样子,怎见奇骏?
奇骏,好想见你。
可是,不敢。
宣怀风咬咬牙,下甩脱梨花胳膊。
「梨花姑娘,今天真有事。」他止住步,伸手进口袋,把里面钱股脑掏出来,都塞给梨花,「你自己去吧,看中什东西,给自己买件。」
例如对白雪岚,每晚他都暗暗发誓要抗争到底,每晚却又无可奈何地投降。他太软弱,白雪岚抱他时候,他好像被丢进喷发火山口。
被丢进火山口,浸在熔岩里人,还能有什理智?
剩下只有本能。
但是,本能又被白雪岚牢牢掌控着。
白雪岚让他疯,他就疯。
抑着、回避着、期望着——又失望着。
对自己失望,还是对这段关于奇骏梦想失望,都说不上。
宣怀风知道,是自己错。
和白雪岚搅在块,好像陷进沼泽,不知不觉就万劫不复。
宣怀风从前崇拜岳飞,文天祥,这些古人们有风骨,宁死不屈。
林奇骏对他,向来是没有脾气,耐心等半天,才等到他说这句不着边际话,温柔地笑着反问,「不是,该是谁呢?」
他在白公馆出入过许多次,护兵们都知道他是大兴洋行少东家,也知道他是总长朋友,也没阻拦,让他走到宣怀风身边。
热流下子涌到眼眶边缘,自己也吓跳。
哭不得。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见到奇骏就淌眼泪,这惺惺作态,连戏子都不如。
宣怀风有点怔然。
为什这时分想起戏子,想起白云飞?
梨花下子得叠钞票,眼都圆。
捧着钱,时倒不敢相信地无法做声。
宣怀风装作被风吹迷眼,揉揉眼睛,回头招呼身后几个护兵,「天不早,要去年宅。」
护兵们赶紧为他开道。
走回来时,轿车旁已经站着个人,穿着裁剪得极漂亮浅灰色西装,对宣怀风露个苦涩笑容,叹气说,「原本以为是公馆里听差搞鬼,三番四次打电话过去,都说你不愿见。现在看你连家洋行都绕着走,算是明白过来,你是想辈子都不和打交道,是不是?」
白雪岚让他满足,他就满足。
每每想起来,宣怀风就痛恨自己。
他觉得自己若再提文天祥,再提岳飞,那真是侮辱人家。
他只是见谁强大就对谁俯首称臣秦侩,只是徒有张道貌岸然面孔,转眼就投降清朝洪承畴。
不,还不如这两个。
文天祥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宣怀风很信这句。
可是,他现在才知道,有风骨真很难。
针刺到肉上,才知道疼。
很多事不是空想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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