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头摆东西,黑乎乎团,宣代云拿起来,才弄清楚是个山形笔架。
宣代云笑道:「怪不得,让白老板见笑。这劳什子也不知道是哪个送,灰不灰,黑不黑,红不红,古里古怪,看起来不像石头,倒像长铁锈。也说它难看,正要收起来放杂物堆里去呢,可巧这几天没空,乱搁这。」
白云飞怔会,才回过神,低声说:「恕直言,年太太,您可看走眼,这是个好东西。」
「嗯?」
「这叫铁锈红釉,确实像铁锈,又有个名字,叫酱色釉。这种做法从宋、明宣德时就有,宫廷匠人特意用铁着色。上年岁好东西,如今这世道,认得人也不多,大家都只认识黄金珠宝,乾隆朝官窑,竟也当不值钱东西办。」白云飞指着那笔架:「您看,这仿是石山子,颜色逼真,形态亦很自然,石头肌理和孔洞俱现,不容易啊。」
「可甚,红颜易老……」
勘勘曲,哀哀怜怜,宣代云也要为那杜娘子落泪。
年家请白云飞过来教唱曲,定是每次两个钟头。如今请师傅到家里学戏,都按着戏圈里各角等级,看钟点给钱。有那等红角,因为有些身份,又想着赚外快,去人家家里坐坐,敷衍两三句,常常不到点,得钱就走。
白云飞却在这方面甚有操守,说好几个钟头,必定坐到点。
因为宣代云不能多唱,时间又未到,他唱过曲,仍陪着宣代云,给她细细讲台步做手。
排老大,下面只怀风个弟弟。」
白云飞说:「倒是很羡慕宣副官,有你这个姐姐。若有这个,便父母不在,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可见同人不同命。」
宣代云情不自禁,陪他叹口气。
两人喝会菊花茶,到小花园后练几句腔子。
白云飞知道她是有身子,不敢让她多唱,怕伤气,教两句就让她歇,自己倒应宣代云请求,给她唱支《牡丹亭》里《写真》。
宣代云对古董是不在行,听这说,再仔细看看,原觉得古怪难看,现在竟真觉出几分雅致精妙来,奇道:「看不出来,你倒是位古玩大师。这样年轻,戏唱得好也罢,难得有这份见识。」
白云飞苦笑道:「哪里。也只是因为些前缘,认得
到后来,倒是宣代云不好意思起来,请他歇歇,说:「这些功夫,也不是朝夕学得会。们宅子里刚变个样呢,还有些西洋玩意,若不嫌弃,赏玩下如何?」
便邀他在院里厅里四处逛逛看看。
白云飞现在虽落魄,从前却也经历过富贵,应宣代云之请看遭,大大方方,见到西洋大家具,或中国式金玉摆设,随口赞叹几句,不过应景儿事。
在客厅转圈,却忽然脚步顿,脸色动动。
宣代云见他这样,也留心,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原来他正盯着古董架子下面个格子,倒有些怔怔。
宣代云坐在铺褥子石凳上,略歪着身子靠着清凉圆石桌子,酥手托着腮帮。
阳光透过枝叶零零散散地落下来,照得人好舒服。
优婉腔圆声音钻进耳里。
「这些时把少年人,如花貌,不多时憔悴。「
「不因他福分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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