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岚不过给傅三几株人参,
刚才等消息二十来分钟,分钟好像年似,现在时间在静谧夜中走得快,宣怀风只坐会,又听见大摆钟当当当地敲三下。
再静静坐会,不多久,又敲四下。
虽然是夏天,夜里光着脚长坐,也有点寒意也从方砖地透上来,贴着小腿跟,丝丝往里渗。
宣怀风无缘无故地,又想起那夜,他躲在窗户外头,听白雪岚在房里低低唱那几句《西施》。
「只觉得光阴似箭……」
白雪岚不是这样人。
他打心里不信,自己就这样没眼力。
从前爱上奇骏,奇骏在外面捧戏子,捧个又个,自己就是个傻子,还死心塌地,还为这个和白雪岚发火。
现在,他爱白雪岚。
白雪岚从前捧戏子,他是知道,那玉柳花,白云飞,不还都请上门吗?
听差如此说,这梧桐巷子无疑也是私妓揽客,皮肉风流之地。
宣怀风忽然阵子恶心。
他对听差说,「你帮泡杯茶吧。」
听差泡杯热普洱过来,放在桌上。
宣怀风点点头,说,「辛苦你,去睡吧。」
阵阵无来由害怕。
等二十来分钟,仿佛煎熬几个钟头样,宣怀风等不下去,想自己去电话房,拨个电话去总理府问问,脚才跨出房门,就看见远处黑暗中有什动着。
那听差正从那头过来。
宣怀风忍耐着等他到跟前,就问,「怎样?总长人在哪里?」
听差说,「电话房没人,打听不到有没有打过电话回来。不过,倒是门房那头说,司机十点钟就把总长车开回来。司机说,总长和大班子人到梧桐巷子去,今晚不回家睡。巷子里不好停车,他先把车开回公馆,明天早上再去接总长。」
「无限,闲愁恨,尽上眉尖……」
果然。
果然。
光阴似箭之后,跟着,自然就是无限闲愁恨。
可见喜欢个人,实在是件受苦事。
如今人家不上门,白雪岚倒出门,去逛什梧桐巷子。
宣怀风只觉得喉咙点点发苦,像吞肚子苦中药,那难受从里面渗出来。
「不信。」他咬着牙,轻轻吐出几个字。
为这点小事,他绝不该大惊小怪。
何况,他又不信。
等听差走,他在桌旁坐下来,看着那杯冒着雾气普洱茶,动不动。
半天过去,杯子已经不冒热气,他还是静静地看着。
寂静中,大摆钟轻轻发出咔声,然后,闷闷地当当响两响。
宣怀风仿佛被这沉闷钟摆敲到头,隐隐地钝痛,却又像瞬间魂被敲出躯壳,正冉冉浮在半空中,看着坐在桌子边,对着冷茶无言自己。
他不信。
宣怀风问,「就这样?」
听差说,「就这样。」
宣怀风问,「梧桐巷子是什地方?」
听差神秘地微微笑,小声说,「您真是正经人,连梧桐巷子都不知道。这种地方,前几年是柳条儿巷名气大,现在年轻漂亮女人吃不起饭多,不少人都做起皮肉行当来,柳条儿巷挤不下,都去梧桐巷子里做买卖。这两年,识货都往梧桐巷子逛呢。」
柳条儿巷,是首都声名狼藉地方,宣怀风也略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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