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过走廊,到楼梯,就往上面走。
宋壬忙问:「宣副官,您这是往哪去?」
宣怀风说:「去看住院朋友。」
宋壬惊讶地问:「您真有朋友住这医院,还以为您刚刚敷衍那位呢。」
黄万山这才抬起头说:「你误会。只是时起感慨,心里很不是滋味,才有这般作态。在报社里做记者,总自以为看见社会上许多弊病,凭着手里枝笔,就想做些大快人心事。如今看来,真是螳臂挡车。别说发生在别人身上不幸,就算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幸,又如之奈何?都说邪不胜正,看,是道高尺,魔高丈。那魔,就总比道高。」
宣怀风笑道:「你向是腔热血,喊着m;主自由口号社会家,怎下子变颓废?不过在监狱里关个晚上,还和承平说,要帮你洗清罪名呢。你倒自己先沮丧起来。」
黄万山说:「能不沮丧吗?这不是血淋淋证明?这世界,还是强权比公义来得有用。例如今天,如果只是承平,看那监狱长是定不会放人,恐怕还要拖着断腿在臭烘烘牢房里待上很多天,说不定就死在里面。只因为有你在,那人看着你身分,不敢不放人。说到底,不在于有没有罪,而在于过去讨情是谁。那,那些无罪,却又没有有身分朋友人,又该怎个下场呢?」
宣怀风脸上微赧,沉默半晌,低声说:「照你这说,是这世上强权代表?」
黄万山说:「不不,当你是好朋友,才和你这直率说话。你救,心里是很感激。」
把身上文化人常穿长袍撩起点,坐在床边,又问:「腿疼得难受吗?」
黄万山说:「比在监狱时好多。在里面过个晚上,真要短十年命。」
忽然又问起他妹妹。
承平立即拍着大腿叫道:「哎呀,是糊涂!光在外面等消息,忘记告诉你妹妹,她定还在会馆里担心你,赶紧打个电话告诉她才好。」
忙忙地出去找电话。
宣怀风淡淡地说:「只是这感激里,又有点不是滋味,是吗?」
黄万山滞,便有些讷讷,垂下头,歉疚地说:「对不起,知道,是说话太不好听。你知道这人,总在言语上冒犯人。素来知道你是个正直人,请你别生气。」
宣怀风轻叹口气,说:「你遭这样事,腿还断着,也不至于如此没有度量,这时候还和你斗气。你且休息吧,另个朋友病,也正在这医院里,先看看他去。」
再抚慰黄万山几句,叮嘱他好好保养,才出病房。
宋壬默不吭声跟在他后面。
宣怀风看着他匆匆背影,转回头来,微笑着对黄万山说:「承平这位朋友,真很不错。今早就是他上公馆里把吵醒,拉着去监狱要人呢。」
黄万山也露出丝欣慰,点头说:「辈子,没什本事,唯能吹嘘,就是交几个不错朋友。今天事,知道,没有你帮忙,是办不成。」
说完,喟然长叹。
低头,半晌没说话。
宣怀风说:「怎忽然安静起来?是,你受着伤,也累,不该在这里吵着你。先回去,等你好些,再来瞧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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