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岚皱眉道,「到自己叔叔家里,用不着另换衣服。」
野儿说,「到谁家里都样。你走远路回来,穿着这身紧绷绷军装,虽说好看,可身上难道能舒服?军皮带扣得又紧,腰都要勒硬。」
白雪岚被她磨两句,只好站起身,到屏风后面去把衣服换。
宣怀风在房里等着,见他从屏风里出来,不见军装,穿着长袍马褂,倒是个大家子养出来斯斯文文子弟模样,不禁还是微笑,连脸颊上两只酒窝都露出来。
白雪岚对宣怀风呵道,「哎,你很开心呀。」
白雪岚瞪着眼说,「真真混账,白雪岚使丫环,能这样俗气吗?许久不见,你是点长进也没有。离家时候,叫你有空看点书,你看没有?」
野儿缩缩脖子,嘀咕着说,「没得空啦。」
白雪岚正想骂她两句,却看见宣怀风在房间那头,捂着嘴直偷笑,就问宣怀风,「有什好笑?」
宣怀风摆手道,「没什,忽然想起你母亲。」
白雪岚问,「母亲怎?」
老远才来,怕太辛苦。」
宣怀风笑道,「你不和道来吗?同样老远路才到家,你是长官,尚且忙个不停,当副官反先歇着去,叫人家暗地里怎议论?」
两人来往说话,那丫环只是站在旁,笑笑地看。
白雪岚注意到,对她问,「野儿,你笑什?这位是宣副官,如今他在这里暂住,你好生伺候着。」
又对宣怀风说,「这丫环从前也是伺候,总在这院子里,你叫她野儿就好。」
随手拿起放在椅背上披风。
野儿忙把他手里拿披风给抢,展开来看看,蹙眉说,「这是紫羔毛,都什时候,还穿这个?好歹换件银鼠。」
白雪岚哼道,「不换。又不冷。外头那远都过来,到隔壁走下,还能冻死?」
野儿说,「知道你壮实,不怕冷。可人人都知道,初冬穿小毛,接着穿中毛,隆冬穿大毛。冬天里毛皮子混穿,那是,bao发户
宣怀风笑道,「你母亲见着你,骂你不长进。你转过头,又骂丫环不长进。这物降物,又何必呢?」
野儿快活地笑起来,拍着手道,「哎呀呀,这位宣副官,真是个好人,肯帮说公道话呢。不像孙副官那样狡猾,见少爷欺负人,总跟个哑巴似,只当没看见。」
白雪岚笑骂,「越来越不像话,快滚出去。」
野儿便转身小跑着出去。
不会,她又小跑着进来,手里拿着件蓝哔叽长袍和件青云霞缎马褂。
宣怀风心想,个丫环,若叫春花冬梅,都很寻常,怎却叫野儿?很有些古怪。
正沉吟中。
野儿笑着嗔白雪岚眼说,「少爷,你看你给起什丑名字?每每有人,头次听名字,都这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野地里捡回来,所以叫野儿呢。」
白雪岚对她倒显得很和蔼,笑道,「你懂什?《吕氏春秋》贵直论里有个故事,说能意正直敢言,对宣王直斥其非,把宣王气得半死,大骂野士也。可见这个野字,听起来虽然不雅,其实藏着豁达勇毅之气。」
野儿嘟嘴道,「个丫环,要豁达勇毅之气做什?宁愿叫秋香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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