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太伺候五司令多年，从姨太太做到太太，早摸熟
五司令
脾气。他这人，火气上来时，恨不得枪毙人，火气消，也就没什
大不。因此五司令恼火打人，只要避过火山口，就得活路。
她见丈夫现在生着气，知道是不能招惹，挨
个
说完，举起手又要打。
不料五太太刚才听见五司令那声大吼，也忙从屋里赶过来，这时刚好到，瞧见儿子挨打，那简直是拿斧头劈她下半辈子依靠，便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抱住五司令胳膊央求，「司令，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五司令气呼呼道，「上次老子就要教训他，被你拦住，让他逃。这次老子非打他个半死不可！」
五太太连说「打不得」，又回头对她儿子问，「你做什惹你老子生气？」
白天赐委屈地说，「什也没做。他心绪不好，拿
撒气。」
乱打人，连累自己遭殃，又气白雪岚吃白家饭，胳膊肘却往外拐，这些愤怒火焰，本没有点燃到儿子身上去。
只是白天赐这越叫越跑，倒把五司令许多气，顿时都转移目标，心想，好哇！洋人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老子哥哥、侄子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如今连你小子，也敢不把老子当回事！
忽然又想，兵工厂受到阻碍，是因为宣怀风挨打。宣怀风挨打，是因为白雪岚挨打。白雪岚挨打，固然是白老三亲自动手，但撺掇白老三，除眼前这孽障还有谁？
原来都是这小混蛋拉屎，要老子来擦！
五司令气上来，声音蓦然提高，厉喝起来，「白天赐，你再敢挪步！」
五太太啐儿子口道，「你傻吗？明知道老子心绪不好，也不知道避避。等你老子消气，你再过来领罪。快走罢！」
白天赐得母亲这句，正是逃走良机，连地上文明杖也不去捡，捂着被打肿脸，撒开脚就跑。
五司令叫道，「小王八蛋！你给站住！」
待要去追，却被太太把个胳膊抱个死紧。
五司令好不容易甩开五太太手，白天赐已经跑到院墙那边，没踪迹。五司令料想再追也追不上，满肚子恼火，便又抬手，往太太脸上狠狠地甩记耳光，骂道，「你这婊子养好儿子！」
这喝非同小可，全大宅都传遍似，檐旁树上挂许多小冰棱，被震得簌簌往下掉。
白天赐眼见躲不过，再要勉强逃出去，把父亲惹翻，回家时必也要领顿严厉家法。因此不敢再走，转过身，慢慢挨到五司令面前，脸上堆着笑说，「父亲回来。约朋友，急着出门，倒是不留神，没瞧见您老人家。」
五司令扬手个耳光，啪地甩在他脸上，指着他鼻子骂，「你不是没瞧见，你是瞎眼！你如今和廖家打得火热，又认识几个外国人，以为很不起，恨不得早死不是？」
白天赐被打得边耳朵嗡嗡乱响，手里那根雪白文明杖，早掉在地上，哭丧着脸道，「什时候说过这些话？您老人家在外头办事不顺心，何苦拿撒气。」
五司令骂说，「为什不顺心？为着这个家，在外头和人家赔笑脸，愁得头发都白。你倒好，吃老子喝老子，不但不帮忙，还给老子扯后腿！他妈能顺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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