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知道白雪岚素日是只要野儿伺候,进院门,就叫着,「快叫野儿姑娘出来,少爷醉!」
野儿挨顿骂,自觉十分没脸,把眼睛都哭肿,晚上没出自己房门。听见外头说少爷回来,赌气不肯去。不料,不过三、五分钟,又有两个丫鬟跑着过来说,「姐姐,少爷实在醉,吐得不行,你快去看看。」
野儿咬牙道,「看管什用?难道去看看,他就不醉不吐?满屋子人,就只使唤,又要骂,何苦去找骂?」
说归如此说,还是开房门,急急地走
宣怀风心忖,他还真把这顿,当作是喜酒,怪不得这样无节制地喝。
如此想,倒无端地涌起阵异样甜蜜,把脸微偏过去,脸颊挨着白雪岚头发,软软摩挲。白雪岚嘴里,喃喃地翻来覆去,只是那两句,听会,宣怀风也熟调子,鼻子里轻轻哼着,不知不觉,低声地和白雪岚哼到处去。
便觉得自己身上也懒洋洋起来。
两人在车后座上起哼着曲儿,偎依着,仿佛两只人畜无害小动物,冬天里暖暖地挨在处,心里片澄净安宁,不见丝尘垢,惬意而安全。
这样日子,若能过上世,那是比做神仙还好。
宣怀风早就注意着他,赶紧把他扶住,担心地问,「怎样?果然喝醉。」
白雪岚迷离地瞅着他,微微笑,「没醉。」
三太太自然是极关切,马上走过来,对着白雪岚脸上瞧瞧,吩咐管家说,「少爷醉,备车子,先把少爷送回家去罢。」
宣怀风忙说,「他个人回去,怕是不妥当。反正也喝不得酒,不如和同车,也好照顾。」
三太太应允。
然而这汽车,却终究不曾摇摇晃晃地开上世,不多时,已在白家大宅门前停下来。宣怀风正和白雪岚偎依得惬意,也只好打叠起精神,把白雪岚摇摇,说,「下车罢,到。」
白雪岚仿佛从梦里醒来,迷迷糊糊地抬头问,「新房到吗?」
宣怀风听,又觉得好笑,哄他说,「是,到。」
白雪岚嗯声,便从他身上爬起来,打开车门自己下去。车后座密不透风,本就暖和,他和宣怀风俩人偎在处,更是身上微热,此时下得车来,冬夜寒风当头吹来,他喝醉人,被吹得浑身凛,满腹酒气上涌,弯腰,哇哇地吐地。
宣怀风大惊,赶紧过来扶着他,让他吐回,和门房起搀他回小院。
于是两人辞席,同出祠堂。
白雪岚已十分支持不住,到车上,只沉沉地往宣怀风身上挨过来。宣怀风见他连坐也坐不稳,担心他滑到地上去,赶紧两只手环着他,叹道,「喝成这样,可是自找?」
白雪岚浑身火热,只觉挨着宣怀风那片项颈肌肤,滑软冰凉,贪婪地蹭蹭,汲取那丝舒服凉意,口齿不清地笑道,「可不,就找到你吗?」
宣怀风嗅着他身酒气,倒不难闻,反觉得这傻样子有些可爱,抚着他凌乱发,笑着低声问,「你找做什?」
白雪岚不答话,脑袋歪在宣怀风肩上,嘴里咿咿呀呀,很乐地不知唱些什戏曲儿。宣怀风仔细听半日,只恍惚听得「花烛高烧暖心头」,又是「这姻缘百折千磨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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