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太说,「听说你回国后,当过段时日教书先生。是真吗?」
宣怀风说,「是真。当日生活所迫,也就只能靠教书谋生。」
白太太奇道,「你父亲既然是做司令,家里总有几个钱,怎他不在,就这样窘迫?」
宣怀风便把自己归国后,发现姨娘把家里资产霸占事,略为提提,说,「当时也气愤,后来日子久,也就想开。她个老去女人,没有技之长,没父亲做依靠,若不趁着这机会多捞几个钱,下半辈子怎办?再说,父亲掌兵时风光无限,但凡有商家开张,都要主动送点干股给他,这是个花钱保平安意思。所以他在时,每年收红利不少,名头又好听,既是这家股东,又是那家股东。只是等他人不在,哪位老板肯再花这些冤枉钱,认这些干股?因此那姨娘手上,其实并没有捞到太多现钱,也就够她勉强过后面日子罢。」
白太太听,把眼睛往那边装皮手套箱子上瞅,长长叹口气,「原来你有这样经历……这也好。有经历人,做事才老成。这年头,不掌兵,只能被掌兵欺压,日子没法过;掌兵,虽看着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可也是坐在火山口,个压服不住
然都由白太太收着,加上妯娌之间私赠,首都里儿子孝敬,许多箱笼抬出来,都放在廊壁溜摆着。十来个老妈子和丫鬟箱箱地打开,每个箱子放都是个单独品项,有放金银器,有放文房四宝,有放锦缎,有放毛皮大衣。
个丫鬟开个箱子,叫道,「呀!这样多皮手套,都可以开手套铺。」
白太太听,走过去看,果然,是整箱皮手套,拿对在手上,摸摸,颔首道,「这是小羊皮,看着单薄点,戴起来倒还暖和。」
野儿说,「太太真是持家好手,只听说有满箱子金银,就没听过还能攒出满箱子皮手套来。」
白太太笑道,「攒这东西做什,天生两只手,还能戴上百双手套?这是有家皮铺子,曾给过白家两成干股,过去几年,年底总要送笔红利到家里。去年铺子里境况不好,拿不出红利,老板不好意思,亲自送个箱子过来,算是把这些货当红利罢。本来不想要,可那老板再三求。实在没精神和他纠缠,也就只好收。本来早忘它,今天既然翻出来,那赶紧分发点出去,比烂在箱子里强。」
于是叫两个丫鬟过来,在箱里挑出男式、女式羊皮手套若干,按着叔伯府里少爷、小姐、姨娘人数送过去。
白太太把送手套事吩咐完,回身看,宣怀风还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处,不由打量眼,笑道,「雪岚说,你也去外国留过学,应该是个潇洒摩登少年,怎倒看着很拘谨?你这样子,是要学着古人站规矩吗?用不着。过小年,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到外头玩罢。」
宣怀风微笑道,「向来不大爱到外头玩,再则,总长说会就来,还是在这里等他好。」
白太太说,「你不急着走,也好。陪说说话。」
便叫个丫鬟从屋里端张竹木椅来,叫宣怀风坐下,问他籍贯何方、家里人种种,宣怀风据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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