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成团脑海中,骤然浮现第二代遗华日侨张永贵对提过那件事。九四年五月,张永贵外婆病逝,忌日是十二日。他母亲当时年纪还小,顿时不知所措,多亏母亲协助才举办葬礼。
“在怀孕期间参加葬礼会难产。”
母亲对于家乡俗谚传说相当迷信,甚至在妻子怀孕时,也不让她参加姨母葬礼。而且母亲自己也说过,她不曾在怀孕期间参加任何人葬礼。九四年五月按说正是母亲怀时期,不可能协助他人举办葬礼。不禁暗骂自己为何没有早点察觉这个矛盾。母亲当时帮张永贵外婆举行葬礼,便足以证明她并没有怀孕。
想方设法要追查“哥哥”底细,没想到最后查出却是自己底细。
就像俳句点字凹凸翻转样,身世也遭到彻底翻转。
跟哥哥年龄不合。
昭和十六年——那是出生之年。
“难道——是?”
“没错,你是秀子女士养子,你生母是那位受秀子女士帮助中国妇人。”稻田富子口气中充满同情与安慰。
“这不可能——”
如今终于醒悟母亲生前惊恐万分地告诫“千万别追究那些往事”原因。母亲这做是为保护。她唯心愿,是不希望知道真相。
但是……终究还是挖开坟墓,看见真相。
“不,这是事实。秀子女士接回婴儿后,直当成亲生儿子扶养,从不曾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原来不是母亲亲生儿子,甚至不是日本人。此刻心情,就像是人生切都遭到否定。有种错觉,仿佛脚下开通往地狱大洞,正在不断坠落。
右边传来由香里倒抽口凉气声音,她如此震惊,也是很自然事。身份变,女儿血统当然也会跟着改变。如果可以话,好想回到昨天,让女儿待在家里不要出门。带着她起来到北海道,真是失策。得知自己有半中国人血统,不晓得她心中有何感受,这宛如晴天霹雳真相,肯定让她时之间方寸大乱吧。
蓦然间,感觉到有个温热物体贴上右手手背,那是由香里手掌。这似乎不是为压抑自己心中困惑情绪,而是为安抚茫然若失父亲。
轻轻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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