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焦急又笨拙地拉开睡袋拉链,抽出左臂。肾上腺素在他血管里奔驰,但睡意迟迟不肯退去,像层脱脂棉蒙住所有声音,并让他视线模糊。他听见车库门关闭声音。
他已从睡袋里抽出两只手臂。幸而今晚星光满天,有足够亮光让他迅速找到步枪,放定位置。快!快!他脸颊抵上冰冷步枪枪托。他眯起眼睛,透过瞄准镜向外看去。他眨眨眼,竟然什也看不见,他赶紧伸出颤抖手指,拿下缠在瞄准镜上防霜布条。有!脸颊抵上枪托。现在呢?车库失焦,定是碰到测距仪。他听见车库门发出砰声,关起来。他转转测距仪,下方那男人进入焦距。只见那男人身材高大,肩宽膀阔,身穿羊毛外套,背对他站立。老人眨两下眼睛。那场梦仍如同薄雾般弥漫在他眼前。
他想等男人转过身,确定是那个人才开枪。他手指勾在扳机上,小心翼翼地压着。如果他用是自己受训操作多
是个陌生地方。
他跟妻子艾莎说他要去拉尔维克市开会。如往常,艾莎问起时,他说记不起他们下榻旅馆名字,不知道是不是里嘉饭店?如果会议很晚才结束,他会打个电话,他如此说道。但你也知道这些深夜晚餐是怎回事,亲爱。
艾莎没什好抱怨。布兰豪格给她生活,以她背景来说是难以奢求。托布兰豪格福,艾莎得以环游世界,前往世界上最美丽城市,住在奢华大使官邸,周围总有群仆人侍候。她可以学习外国语言,认识新奇刺激人。她这辈子要做什事,不需要动根手指头,也没工作过天,若突然要她靠自己生活,她会不知所措。布兰豪格是她存在基础,是她家庭基础,总之,布兰豪格是她全部。因此,布兰豪格并不在意艾莎可能会怎想或不怎想。
然而当下布兰豪格想却是艾莎。他应该在家跟她躺在起,如此便有具温暖熟悉身体倚着他背,有只手臂环抱着他。是,经过这些冷冰冰对待,来点温暖总是好。
他又看看表。他可以说晚餐提早结束,他决定开车回家。不仅如此,她还会很开心,她最讨厌夜里个人待在那栋大房子里。
他躺在床上聆听隔壁房间传来声音。然后他下床,迅速穿上衣服。
老人不再年老。他正在跳舞,跳是华尔兹,她把脸颊倚在他脖子上。他们跳舞跳很久,两人都汗流浃背。她肌肤滚烫地烧灼着他。他感觉得到她在微笑。他希望就这样继续跳着舞,就这样抱着她,直到整栋房子烧成灰烬,直到时间凝止,直到他们睁开眼睛,发现已来到另个国度。她轻声说几句话,却被音乐声淹没。
“什?”他说,弯下头。她把嘴唇贴在他耳际。
“你得醒来。”她说。
他猛然睁开眼睛,对着黑夜眨眨眼,跟着便看见他呼出白色雾气矗立在他眼前。他没听见车子驶来声音。他转过身,低低呻吟声,努力把手臂从身体下方抽出来。吵醒他是车库门开启声音。他听见引擎加速声,正好看见那辆蓝色沃尔沃轿车被漆黑车库吞没。他右手臂麻。再过几秒,那男人就会走出来,站在小灯之下,关上车库门,然后……到那时就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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