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奥斯陆下场倾盆大雨,天气却未见凉爽。灼人烈日刺透重云,用耀眼白光炙烤着这座首都,仿佛要弥补被雨水挤占时间,烤得屋顶和街道水汽升腾。
路易斯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太阳低垂在空中,光束阳光直击他眼睛。他半眯着眼观察这世界,看行人和汽车在他和他乞讨碗跟前来来往往。以前这行当还挺有赚头,直到几年前,罗马尼亚吉普赛人来到挪威。先是零星几个,渐渐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乌泱泱大片。这群盗窃、乞讨、行骗蝗虫。他们也应该像害虫样,被不遗余力地清除。按照路易斯朴素想法,挪威乞丐——像挪威航运企业样——在面临外来竞争时也应该得到z.府保护。现在嘛,他只能靠盗窃糊口,这活不但很累,还很丢人。
他举着块牌子,用脏兮兮手指指他乞讨碗,听见有东西落入碗中。不是硬币。是钱吗?那他最好赶紧把它揣起来,免得被吉普赛人顺走。他低头瞧瞧那只碗,眨巴两下眼睛,捞起那东西。是只手表,像女式腕表。是劳力士,明显是假货,不过掂起来很沉。非常沉。真会有人喜欢把这沉东西戴在手上吗?据说这种表能在五十米深处防水,游泳时候戴应该很方便。这不会是……不过这附近确什怪人都有。路易斯环视街道。他在斯托廷斯街角认识个钟表匠,是他老同学。他是不是应该……
路易斯颤颤悠悠地站起来。
欣妮站在她购物车旁抽烟。绿灯亮,行人纷纷穿过马路,只有她依然留在原地。她改主意。今天不过马路。她站在那儿,抽着烟。这辆购物车是她老早以前从宜家顺出来。她推着它出商场,进停车场,上那辆面包车。就这简单。她载着它和张汉尼斯床、张汉尼斯餐桌和几只毕利书架起驶向那个她以为象征着他们未来地方。或者说她未来。他先装好家具,又给他俩人装好份d品。而现在,他已经死,她依然活着。毒也戒。她过得挺好,只是已经很久没睡过那张汉尼斯床。她踩灭烟头,抓住宜家购物车把手。她发现有人——大概是路人吧——把只塑料袋扔在推车里那张脏兮兮羊毛毯上。她气不打处来,把抓起那袋东西——这已经不是第次有人把这辆装着她全部家当购物车当成垃圾桶。她转过身;她对奥斯陆每只垃圾桶位置都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所以知道自己身后就有只。但她愣住。袋子里东西沉甸甸,她有点好奇。她打开袋子,伸手去摸,掏出里面东西,拿到午后阳光下。那东西流光溢彩。是珠宝。有几条项链和枚戒指。吊坠上镶着钻石,戒指由黄金打造。纯正黄金,真正钻石。欣妮几乎可以确定——毕竟她又不是没见过黄金和钻石。她小时候,家里摆可不是自组装廉价家具。
约翰尼·美洲狮瞪大眼睛,在床上翻个身,感觉毛骨悚然。他刚才没听见有人进来,现在却听见有人在喘息、呻吟。是可可吗?不对,这声音听着更像是交欢喘息,而不像是来讨债。中心以前曾收容过对情侣;院方大概觉得他俩太过难分难舍,才打破只收男性惯例。那男确实离不开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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