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说完六指,又看眼适,忽然冲着众墨者道:“为什人死才有谥呢?”
禽滑厘回道:“因为死人不能改变他生前做事。不能改变,所以才能定谥。”
墨子又问道:“那就是说,谥不是因为死,而是因为不能改变,是这样道理吗?死可以不改变,但死只是不改变小故,而非大故,是这样道理吗?”
禽滑
刚才他还沉浸在墨子夸奖自己兴奋当中,有这句话记在竹简上,这才是自己真正要想要东西,比起胜绰那句赠言不可同日而语。
可六指看似孩童般话,却给适极大警醒。
这个故事是他将给六指,可如今这个故事又被六指说出来,看似是童言无忌,实则让适冷汗直流。
自己还没死!只有死去人才有可能得到这样评价。
祭品之说或是无稽之谈,墨子做事定有后手,自己刚才高兴,恐怕有些早。
是在咽口唾沫后,学着适模样问道:“巨子,您……您这样夸奖适哥哥,是觉得他不堪大用吗?”
这话出口,众人都笑起来,六指算是年纪最小墨者,虽然是自称,但在之前表现已经博得众人认可。
这时候忽然问出这样句奇怪话,众人均以为他年纪小,或许想错什,也只是笑,没有出言驳斥。
墨子微笑看着这个让他觉得很是不错孩子,笑问道:“你怎这样说呢?”
六指直听适讲墨者故事,对于墨子很尊重,可关系到适,他还是鼓足勇气开口说话。
他抬眼悄悄看下墨子,脸上表情有些古怪,墨子并未注意,而是笑着来到六指身边,说道:“孩子,有人用豆喂马。马吃很胖,于是他觉得动物都喜欢吃豆。有天,有人送他头老虎,他也用豆子去喂老虎,结果老虎并不吃。那问你,马喜欢吃豆,有错吗?老虎不喜欢吃豆,有错吗?”
六指摇摇头,说道:“没有错。”
墨子点头道:“就是这样啊。有人需要鞭策责骂,这是他们豆。有人需要夸赞嘉奖,这是他们肉。喂马用肉,那是不对。可喂虎用豆,难道就对吗?都是食物,可要因为虎和马而分为豆和肉。”
六指似乎明白过来,觉得既然巨子不是要把适当做祭品,那就不用担心。
行礼后,乖巧地退到适身后,继续整理那些竹简。
“巨子,适哥和讲过个故事。说您越看重人,越容易得到您责骂。适哥说,若是以后成墨者,如果有人责骂并且有道理,那定不能生气反而觉得是被看重,否则为什要责骂呢?”
“适哥说,当年耕柱子整日被您责骂,他不高兴。您说,如果要去太行山,匹马头牛,你会选择鞭策哪个呢?鞭策马,不是恨马,是因为认为马比牛更快。而对于牛,鞭策是没有用,不如放在那里好好喂养,等到作为祭品祭祀……您不是想把适哥做祭品吧?”
怯生生声音,犹豫而又紧张表情,想要维护自己敬重之人内心,在这个不足十五岁孩子身上糅合在起,复杂而有趣。
包括墨子在内墨者都被六指话逗得笑起来。
唯独之前连胜绰诅咒都不在意适,心里激灵下,浑身抖,后背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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