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义部出身老墨者,论及辩论只怕梁父地尚无人能辩,况且今日不在于辩而在于煽动,更是宣义部本行。
趁着言辞获胜而老贵族无可辩驳时机,孙璞却没有果断地宣布分地,虽然早已经按照人口和远近划分好位置,但为公平起见,必须要用抽签方式来决定。
今日已
“他只说自己能够奋勇厮杀,却没有说他为何能够以敌十。难道说因为血脉吗?难道说贵者更贵贱者恒贱,连同武艺都是传承于血脉吗?”
说到这里,已经有人咂摸出问道,孙璞大喝道:“不是这样啊。无非是他手熟,常年操练缘故。”
“可是你们为什不能够操练?为什他能够操练?”
“因为他不稼不穑便可以吃饱,你们却要为稼穑忙碌,饭都吃不饱又哪里可以操练呢?”
“因为他房屋漏雨时候,你们要服劳役为封主修缮房屋,而你们修缮完毕还有漏风自己房屋等着你们。”
最为擅长宣传鼓动,将他们驳倒、再引来民众暗暗欢呼。
孙璞心想:“如泗上戏剧,独角戏演起来可不好看,总需要有人陪衬,方才有味道。”
轮辩驳到过午时分,孙璞又借着之前老贵族所说那些话,讲起个故事。
“昔楚之养由基善射,当世无双。尝射于家圃,有斫轮者释木而立,睨之,久而不去。见其发矢百里穿杨,但微颔之。”
“养叔问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斫轮者曰:‘无他,但手熟尔’。”
“因为你们买不起口弓,而他能够买得起,可他不稼不穑、不狩不猎、不工不商,怎就能买得起?他钱、他粮食,都是从哪里来呢?”
“用着你们劳作所创造财富,却还嘲笑你们贫穷不知礼、不能引弓、不能击剑,然后还说这都是源于血脉和祖先,这难道不可笑吗?”
“亦无他、唯手熟尔。这是可以被证明道理吗?墨家义师,原本庶农工商者多矣,常加操练,商丘盟楚王、潡水服越王、牛阑战魏侯、济水羁平阴……为何泗上民众可以操练?因为他们吃饱、因为他们穿暖。”
“可为何他们就能吃饱、穿暖?为何你们就不能?为何二十年前泗上民众和你们样不饱不暖,二十年后就可以俘获两王、大胜卿大夫?”
从本该简单唯手熟尔小道理,说到直指本质土地所有制和封建义务问题,终于引爆这次聚会情绪,也终于说出墨家真正要做天下大事。
“养叔忿然曰:‘尔安敢轻吾射!’斫轮者曰:‘以削轮轴知之’。木置于地,便取凿、斧,闭目以削轴,顷刻乃成,负重十石。因曰:‘亦无他,唯手熟尔’。”
“养叔拜而服。”
这是个很简单卖油翁故事,但此时并无卖油翁,油脂在村社尚属奢侈品,故而便用村社众人更为熟悉制作车轮老人代替。
墨家故事总是很多,墨家木匠也是绝,故而这个故事当初被适讲出来时候,墨子颔首而笑,明知这是假,却不得不认可其中道理。
而适讲故事,又从不是为讲故事,今日孙璞说起这个故事,众人听到津津有味时候,孙璞便道:“如今驾车、击剑、冲杀、引弓,难道这不也就是个唯手熟尔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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