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再想,这墨家赢又哪里只是这句话?若无南济水和赢邑两场大胜,便说这话也无益。
田和捂着胸口喘息数声,费力地咽口唾沫,又有亲信医者送来小片可以止心痛、含在舌尖下古怪泗上昂贵药物,这才缓解。
待喘息完毕,田和怒道:“庶民们难道就无反应?为人父母,难道就不会悲痛?墨家无父,难不成民众便都觉得,杀自己儿子竟是对?”
那亲信只是摇摇头,想到墨家说那些极为难听话,看着田和如今模样,心道:“还是别说太多,免得君上竟被气死……”
田和见那亲信摇头,也明白墨家肯定是话里有话。
那亲信不敢直视,小声道:“是墨家人说。这人藏于临淄,当年却是随胡非子来过临淄,临淄人都知他是墨者,不可能错。”
田和怒道:“抓住他!抓住他!”
那亲信急忙回道:“君上,临淄人口数万,城方九里,市井之内各色人物潜藏,如何能够抓到?”
众亲信都看着田和,心道墨家这句话,怕是要把君上逼到死路。
如果不先喊媾和话,那和平这个临淄民众最为期待大义,就要被太子剡占。
为主父,田剡担着叛乱之名被杀,午儿为侯,那自己家族便可延续下去。
所以事到如今,是否和墨家和谈,那不重要。
重要是,要让民众带着希望,认为自己也要和墨家和谈。
这是民众最大期待,只要这个期待自己先喊出来,那田剡还能喊什?
喊墨家口号?墨家支柱是那些自耕农和隶农工商,他们可以喊利天下,但田剡身后支柱是贵族,他敢喊贵族们会先剁死他。
远有三监之乱,兄弟杀兄弟,那还不是流传千古?
近说,什人伦之情,田氏族从二十年前开始政变内斗,民众们哪里会觉得田氏族有这种东西?
再说兔死狐悲前提,是兔子和狐狸同对抗猎人,才能找到认同感,所以才悲。
民众和田氏之间并无太多认同感,因为齐国此时只是个地理概念而非个民族国家概
可若想占据这个大义,那就得大义灭亲。
真要是大义灭亲,却又没必要占据和平大义。
因为杀公子午,田剡就不需要政变,继续做个好臣子、好太子、好侄子,等着田和死顺利上位。
田剡不需要政变,田午又大义灭亲,那田和也没必要杀田剡,因为杀田剡之后田氏族就彻底完。
亲信暗道:“墨家手段之高,当真莫测。墨家不做那些阴谋之事,却用句话逼着临淄城内不得不由阴谋。到时候说起来,只怕民众都说,墨家行事磊落,倒是贵族肮脏,政变不休……”
喊为和平?然而自己已经先喊出来,走田剡要走路,让田剡无路可走。
既然自己先说要媾和,那田剡似乎便没有什可喊口号……
就在田和准备再议定计划时候,有亲信气喘吁吁地跑来,禀告道:“君上!君上!城中谣言四起……墨家有人散步消息,说不杀田午,觉不媾和。田午先死方可和……”
只句话,田和登时僵在那里,心口再次隐隐作痛。
他颤抖着嘴唇问道:“这……这……这话是谁说?是太子?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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