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
更不甘心。
于是他大声问道:“你叫什?姓氏如何?”
对面没有丝毫犹豫,用种戏谑语气喊道:“你又不准备嫁女儿给,问姓氏何用?摘掉名字,是墨家高柳边军步骑士第连连长;是姐姐口里阿弟;是父母嘴里‘麦饼’;是边堡那里归附牧人口中黑狼……”
公子朝抽抽脸颊,就听到前面那人喊道:“抛下剑,走过来,你被俘!”
当他说完这番话,就发现对面那些人纷纷看着他们头领,似乎有些说不出意味,不是惊诧,反倒像是种听到熟悉之事愕然。
公子朝见状,心中奇,暗道:“早闻墨家之中多有士人贵胄,难不成对面那贱人首领竟是士人?亦或是楚齐鲁宋贵族?若不然,那些人何以如此怪异?”
等许久,对面那些人首领忽然大声道:“赵朝,只有贵族有姓氏时代结束。”
“们墨家已经做出决定,凡人,必有姓氏以为将来同姓不婚。天帝之下人人平等,便先从姓氏做起,百姓已书,人皆抓阄而得姓氏。”
“若贵贱只是靠有无姓氏区分,那站在你们面前人,皆有姓氏。说不准,还有姓赵呢!”
兽不如。
君子还是那写,可两边对于君子含义解释却截然不同,那又怎能讲清楚?
公子朝不怒也不笑,叹息声道:“就是造父之脉、武公之子,赵氏公子朝。”
“听说你们墨家那边有个人,当年俘获过越伯翳,得以有姓氏。贱人本无氏,今日你们抓到,倒是也可以有姓氏。”
他不称越王而称越伯,那已经算是敬称,蛮夷为子,这是规矩,哪怕越国承大禹祭祀,但终究中原三恪之中还有个正牌,越国这个就算不上。
“至于当年俘获越王而得姓氏那件事,不是因为姓氏可以使人显贵而当做赏赐使他得姓。”
“而是因为,适帅想告诉天下,人和人没有什不同,告诉天下,庶人亦能俘获楚王越王、亦能做君子!庶人亦可轻王侯!”
“轻王侯庶人多,那姓氏只剩下同姓不婚意义。德何以德?不是因为同姓结婚会让神明震怒,而是因为同姓结婚容易生出养不活孩子。”
“民为神主,因为民知道同姓最好不婚,所以神明才以同姓不婚为德。而不是因为神明觉得同姓不婚,所以同姓不婚就是德。”
公子朝怔在那里,他越发确信对面那个年轻人必有姓氏,否则说不出这样道理,哪怕是泗上军中多有识字者,可有些话实在不像是个代地牧奴氓隶所能说出来。
公子朝苦笑无言,他之前对车左说,生当鼎食、死当鼎烹。
对他而言,最窝囊死法,最侮辱死法,就是被群无姓贱人杀死。
所以,事到如今,已经逃不,他不想死在这群无姓无氏贱人手中,而是希望被抓回去。
至少,抓回去,自己还能落得个反叛罪名,用也是处死贵族手段、死后用也是贵族葬礼。
而若死在这里,只怕后世便是个笑话,公子朝被群贱人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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