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侯悄悄看看对面末位庶俘芈坐卧不安、手里拿着个筷子有些不知所措样子,心中暗笑道:“贱人就是贱人,不通礼仪。”
心中虽然不屑,可嘴上却道:“墨家自有规矩,与诸夏不同,自便……”
可刚说完,胡非子便起身道:“君侯此言差矣。墨家自有规矩,与贵胄不同,岂能说与诸夏不同?难不成那些短褐下裳之辈,竟非诸夏之民?”
宴会虽说是为庆功,但也是有史官在场,有些话涉及到原则那不是句轻飘飘无心之言就能这过去。
赵侯章时语塞,好在身边大臣连声笑道:“这是宴会,虽然胡非子与屈将子俱在,却也不是在齐地争‘勇’。”
以他身份,原本这样宴会是绝对没有资格参加。
则按说他身份卑微,往上追溯是绝对没有显赫祖先,到他上辈才自己弄个姓氏。
虽说赵氏那就那回事,造父封于赵之后才有氏族,但毕竟那时候已经成为历史,赵氏也已经从籍籍无名到百年世家公侯之位。
再则旧时军制,则车战立功多是贵族、二则就算追击徒卒也不可能追到贵族、三则徒卒并无组织旦没有贵族统领难以成军,所以几乎没有庶民获得这样功勋。
他跪坐在案几之前,略微有些不习惯,他家中早早就有简单木凳和桌子,那是泗上这些年习惯,也是墨家内部诸多木匠传承种结果。
要打,付出代价太大,而且现在是真打不,赵国已经油尽灯枯。
不只是赵国,魏国齐国也是样油尽灯枯,数年之内都不可能再发动场大规模战争。
墨家条件他已经答允,却没想到魏国退兵如此迅速,他本以为会是场极为艰难决战,不想却是这样个波澜不惊收场。
心中不免有些微微后悔,早知道会是这样结果,倒不如不答应。
可转念想,就算不答应,云中九原等地,也不是这几年可以经手。
他是在借当年胡非子和屈将争论什是“勇”这个故事,来缓和下气氛,说这是宴会,不用争论
来之前,有人找过他,让他注意点言行,不要过于张狂,而是多少要给赵侯点面子,不要闹太不愉快,毕竟现在云中那里人口还没有充实。
感觉到腿微微有些发麻,他不动声色地挪挪屁股,觉得再这坐下去自己腿非要麻不可。
宴会气氛有些冷清高雅,鼓乐齐鸣,丝竹乱耳,板眼。
桌上有各种各样餐具,大半数庶俘芈都没见过。
怎用餐刀切肉、怎用餐叉、什时候该用筷子、什时候该用酱料、什肉该蘸什酱料,他是概不知。
哀叹声,又无计策,只能先叫人准备,等众人回师后宴请。
月后,中牟宫室之外,庶俘芈穿着身崭新军装,有些好奇地望着华丽堂皇赵国宫室,心中并无半点紧张。
心中以为平等,于是便觉得平等,原本庶民以为深不可测宫室,在他眼中那也不过就是个蠹虫用民众血汗营造房屋,他有许多情绪,唯独没有敬畏和紧张。
等许久,有宦者喊道:“庶俘芈有执叛首之功,准以入殿……”
几声传唤后,有人引着他来到最末席,按照原本天下规矩最末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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