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庶俘芈骑在马上,听不太懂那几人在那
行人踩着蒙层霜枯草,奋力向前。
这些人打扮很奇怪,身上多穿着华服,看便是贵族。
只是身上华服已经脏兮兮,不少人头发散开,多日不洗。
就算是泗上皂没有传入赵地之前,贵族们也会时常沐浴,断不会将身上弄得如此肮脏。
人群中个头发散乱女子,正对着身边孩子说着什。
“这次泗上又送来大堆书,想来那里也有许多关于天志发现。”
“云中秋,天下秋。于天志学问,收获秋日竟已来临!当真可喜。子墨子若知晓,必定大赞。”
国岗笑笑,扬起头看着窗子上浸油窗纸,慨叹道:“倒觉得,这不是秋日。你以为那些便是果实?其实不然,那些学问,或许只是春日萌发薇蕨,堪堪破土,百花盛放而结实日子,还没来呢。”
“但草木既已萌发,结实秋日还会远吗?”
“你道是云中秋,天下秋;却说,云中春,天下春。”
翻开两本小册子,透过那些细小墨字,略微读,便可以觉察出其中浓浓墨家味道。
其实不只是墨家味道,而是这个时代味道。
大量而繁复例子、比喻、推论、故事……这是此时诸子常用手法,文章详实有物,但文藻又不过于华丽。
许多例子和故事,都是市井间士人阶层可以听懂、并且是引诱式。
只不过和其余学派所不同地方,便是基于墨家辩术体系种种论证方式,包括些很固定“辩术语法”,比如墨子当年提出类似于“时态”、“籍使……则”等特定语式。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方。”
女子每念句,身边个小点孩子就会跟着读句,发音正是正宗贵族圈子雅音。
那女子显然很少行走这远距离,尤其是没有乘车情况下,显然身体已经疲惫不堪,走起路来稍微有些跛足,那是累。
可即便这样,依旧很温柔地从旁边堆芦苇丛中用细嫩手掌抓过片芦苇叶道:“不曾有絮芦是为蒹、刚刚萌发苇是为葭。何谓伊人?便是德、礼、义、信……为君子者,当求此伊人。”
身边孩子点头道:“母亲,记下。你听再给你诵遍……蒹葭苍苍……”
……
国岗所谓春秋,都是比喻。
事实上,赵国已过仲秋之月,并不是说赵国仲秋别处不是仲秋,但赵地靠近高柳地方却比泗上那些地方冷得多。
代地,高是山下。
清晨已有霜。
这些年墨家包容并蓄但又严守底线,从当年适和列御寇等人关于《汤问》争辩开始,各个学派之间直在互相影响互相吸收。
管子学派提出货币意义和等价物概念,在管子学派之外墨家完成进步阐述。
商周千年文明作为土壤,忽然绽放百家作为种子,似乎到盛放时候。
行家里手打眼,便知道文字中道理到底是不是有用,特派来墨者沉浸其中,奋力将眼睛挪开,将那两个小册子阖上。
仔细收起之后,称赞道:“昔年子墨子说,适晓天志,贱字草帛印刷三物出,适通晓天志便如粟种,春日播下,秋日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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