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俘芈倒是知道高柳羊毛作坊,点头道:“这倒是。高柳人,哪有愿意去做洗毛工?但凡逃亡过来便多有地种,城中妇人也多会纺织,如今作坊成立各司其职,唯独这洗毛活无人做。”
“谁都能做,又无技巧,只是疲累,给钱也不多,也就这种事适合她们。”
连代表伸展下疲惫身体,起身道:“你先睡会,去值夜。胡非子和屈将子都说大义,说他们这些人也会学会自食其力,却怕她们把高柳风气带坏。”
庶俘芈挠挠头道:“什风气?他们没有封地,不能再做蠹虫,如何还能优雅贵食侈靡?没钱怎贵?”
连代表无奈笑道:“不是这个,是怕她们吃不得苦,到时候去在街头做妓,那样至少不用劳作便可得衣得食。再者她们都是贵胄,食色性也,色性之外,难免还有别样心思。些逃亡到高柳赵人隶农,若听说十个钱便能睡次原本高不可攀贵胄之妇,你说他们睡不睡?”
有祈求、没有期待,改后曲调就像是团火,能把人血点燃。
林胡人、赵人、泗上人、中山人、代人,种种掺杂在起口音,在歌唱时候却出奇致,如在战场上结阵。
对面被这曲听不懂歌压无法呼吸,再也唱不出那悲凉曲,隐约听懂对面在唱什,却不知道什时候带有祈求不素餐兮,变为嘲弄皆蠹虫兮。
歌声飘荡,火绳燃烧苦味也在飘荡,闪烁着寒光铁剑和刚才如同饿狼样冲入人群殴打姿态,都使得这歌声很有力量。
当夜深时,庶俘芈安排完值岗和守卫后,走到连代表那,忍不住问道:“他们刚才唱什?”
“都是些麻烦事啊。贵族没有封地和对封地上农夫支配权,咱们墨家道义、文字、理念、天志又完全用不到他们。到时候他们肯定要沦为最底层……男做矿工、女做洗毛工,或是给作坊做雇工,你说他们这些贵族会不会有日也唱《伐檀》,高呼贵不恒贵、贱不恒贱、财富归属于劳者,倒竟起义反抗工商新贵大富?”
庶俘芈哈哈笑道:“真要那样,那倒有趣。”
连代表也跟着自己古怪想法笑起来,摆摆手道:
他是泗上氓隶出身,不懂雅音,墨家官方发音也是柔和泗上、齐鲁和楚越杂烩方言,虽然懂些赵语和代地方言,但是贵族正统雅音他是真听不太懂。
连代表正在用火烧铅融铅弹,笑道:“也没唱什。无非就是感慨下过去日子。盯着那几个人呢,到时候把他们抓出去分开就好,真以为咱们墨家就没个能听懂雅音人呢?”
庶俘芈啧声,骂道:“就这群人,他们能学会自食其力?说给他们放到高柳,准得出乱子。高柳不是最近正在挖采煤矿嘛,要说男就让他们去挖煤。女嘛……是真不知道怎办。”
“他们又不会稼穑、也不会织布,那你说他们靠什生活?又不能饿死她们,她们又不会做事,群蠹虫,能干什?”
连代表将几枚融好铅弹放好,搓搓手道:“高柳不是有羊毛毡和毛呢作坊嘛。纺织事她们做不成,但是些不需要技巧活,她们还是能做。比如用湖碱洗羊毛,这倒是能做。这不正缺人手呢嘛。”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