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见秦君这样说,只好垂首道:“如此,臣请试之。”
是夜,卫鞅前去拜会齐相田鞠,番口感舌燥之后,田鞠不为所动,回道:“若再不攻宋以迫墨家退兵,齐危在旦夕。天下之势,非齐之势!”
卫鞅劝道:“可齐属于天下。若天下都归于墨,齐难道会挪移到天下之外吗?”
“如今秦可出面保证,将来齐人复国,若有诸侯侵占,秦必讨之!”
田鞠
“这些年观墨家行事,方知何谓大道阳谋。”
卫鞅亦叹道:“君上之言极是。不说治国行政,单说外交纵横之法,墨家也直在走大道阳谋。”
“如此番灭楚,墨家蛰伏三十年谋划,不曾靠相约而攻分土舌辩外交之术,而是在等军夺西河、赵人攻中山机会。”
“而军夺西河,又源于更早年墨家入蜀占南郑;赵攻中山,又源于昔年中山复国;而中山复国,又源于魏赵反目;魏赵反目,又源于墨家于泗上崛起,在齐衰落之际占据泗上使得魏不得南下泗上只能北进……”
“三十年谋划至今,大势已成,诸侯若想得胜,实在太难。”
虽说君上重视,可卫鞅对这件事并不抱太大信心。
秦君也知道困难重重,勉励几句后,卫鞅道:“鞅所学,刑名之法、制政之言。先师尸子曾言,从道必吉,反道必凶,如影如响。”
“臣所学,大道也,非狡诈舌辩之术。既知道,可知齐必难从。”
秦君叹息道:“墨家日大,终为诸国之祸。反墨,此天下诸侯之大道也。”
卫鞅苦笑道:“君上既知道,应知齐属天下,而天下不是齐。天下诸侯之大道,于齐而言却是狭路。现在君上让去齐国说大道,这就像是和个家里失火人说不要去取水灭火不然别人会渴样,恐怕是难以成功。”
秦君哎声,唏嘘不已,半晌道:“岂不知?是故寡人才放弃西河,与诸侯反墨,再不相制数年之后墨家将可平推天下,问鼎洛邑。”
“可如今墨家攻胶东,齐人如果退兵回胶东、或者在尚未准备好情况下和韩卫联军攻宋地,都于大局不利。”
见卫鞅还想说点什,秦君打断道:“知你说救火与渴死意思,可终究还是要尝试下。”
“此时攻宋,败多胜少。旦战败,齐必亡、韩必弱,数年之间,三五年后,墨家便可问鼎而致无人能挡。”
“卿既知大势,便知此事需要死中求活,必要齐放弃临淄不管,拉长战线,屯兵于卫、韩之地,诸侯合力,半年之后准备充足,胜算方多。”
卫鞅所学,都是些堂堂正正之道,可以说他刑罚严苛,但这也是堂堂正正之道。
治民、严法、练兵,然后国势之强,便可胜,根本不需要那些蝇营狗苟之计。
秦君闻言,许久不语,半晌道:“也知你学是大道,也知治国强军需用大道。可终究……秦国比泗上晚三十年。”
“或者,不止三十年。泗上那些铁器机械火药种子之物,至少又抵得上三五十年,近百年差距,只怕正道已经走不通,只能走狭路以险胜。”
“吴子劝谏,若是此番还不能制住墨家,便要考虑西迁西撤之事。也知道极西之地有富庶之土,也有容易征伐国野控制人口,可除非到万不得已,又怎肯这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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