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颜家庄土炕上孔子,是何种心境,们没法得知。小说《白鹿原》里,主人公白孝文回乡心态,可能有点像孔子:
母亲织布机子和父亲坐着老椅子,奶奶拧麻绳拨架和那摞摞粗瓷黄碗,老屋木梁上吊着蜘蛛残网以及这老宅古屋所散发气息,都使他潜藏心底那种悠远记忆重新复活。尤其是中午那顿臊子面味道,那是任何高师名厨都做不出来。只有架着麦秸棉秆柴火大铁锅才能煮烹出这种味道。白孝文清醒地发现,这些复活情愫仅仅只能引发怀旧兴致,却根本不想重新再去领受,恰如只红冠如血尾翎如帜公鸡发现曾经哺育自己那只蛋壳,却再也无法重新蜷卧其中体验那蛋壳里头
于孔子此行记载,会发现些值得玩味之处:
他不顾和蒲城人盟约,执意去往卫都,或许是早已存心想去黄河对岸;而渡河前顾虑煎熬,未能渡河后失落悲凉,孔子几乎表现出精神失常迹象,单纯仕途官位对孔子没这大影响力,他在鲁国进入权力中心和被逐出时,都没患得患失到这种程度,这不是政治事业原因,至少不是主要原因。
孔子和黄河对岸赵简子、和晋国君臣素未谋面,没有任何私交牵扯。那里唯和他相识人就是阳虎,这可能才是孔子真正牵挂和纠结。孔子家庭生活充满悖论,自幼无父,少年丧母,有母系哥哥和姐姐但极少被孔子提及;他越到老年越是挂心阳虎,最终想迈开这步到黄河彼岸相见,阳虎那里肯定还有些他不知道信息,关于他们二人到底是不是同父兄弟关系。在那个年代,此时孔子和阳虎已经是十足老人,剩下时间不多。
但最难也是这步。《匏有苦叶》这首诗歌有些哀伤甚至悲凉,它是关于友情,“卬()须友”,也可以是兄弟亲情,如“则友其兄”13,《尚书》里有“友于兄弟”古训,孔子也专门引用过。14在卫国这段时间里,孔子直在默默念诵《匏有苦叶》。
孔子这次渡河尝试之前、之后各种举止言行失常,都被他弟子们编辑《论语》记录下来。从这些信息看,弟子们也许知道孔子和阳虎微妙关系,甚至知道两人经过中间人某些辗转交流。所以他们担心孔子情绪失控,径自渡河,那样学生们就很难在东方联盟国家里面谋职,他们也很难想象去晋国开始全新生活。
对岸,赵简子晋军正发起轮新攻势,包围叛军固守朝歌城,席卷黄河北岸。只要孔子渡过黄河,立刻就能得到赵简子军队接应。15但孔子放弃。
如果两个人能够渡河相见,会谈些什呢,身世、家庭和事业?在贵族寡头制游戏规则中,他们都不太成功,也没有彻底失败,但各自事业还是牵绊住他们,使他们远隔黄河滚滚浊流。
此后孔子,度非常萎靡。
他离开卫国,回到自己家乡。不是曲阜城内贵族城区家,而是老家陬邑,母亲颜家庄。
他大概想回到童年天真和简单,忘掉成年后切纠纷。要没有那次停棺认祖,他辈子就是颜家庄个憨厚朴实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没有这些追求与梦想、希冀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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