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姬特!你真是个疯子。”他拉着她爬上处低矮山崖。整个大漠就在他们脚下,这边山崖比来时平原那侧要高得多。
她没有回答。尽管他们常有同样反应,同样感触,但最终却往往会得出不同结论,因为他们看待生命角度几乎截然相反,意识到这点让她感到悲伤。
他们肩并肩地坐在石头上,面朝脚下广袤沙漠。她挽起他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他只是笔直地望着前方,叹口气,最后慢慢地摇摇头。
他偏爱生命中诸如这样某些地方,某些时刻;她深知这点,她还知道,如果有她陪伴,他会更爱这切。尽管他知道那些触动他灵魂寂静与空虚
他们沿着长街慢慢骑向城南小山上裂谷。房屋渐渐变得稀疏,望无际石头荒原在他们左右铺展开来。空气凉爽,黄昏干燥风吹在他们身上。波特嘎吱嘎吱地踩着自行车脚踏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姬特骑在他前面点儿。身后远远传来阵号角,如闪亮刀锋般坚定地劈开空气。再过半小时左右,太阳就将西沉,但即便如此,阳光却依然炽烈。他们穿过个村庄。狗群狂吠,女人们纷纷转过身捂住它们嘴巴;只有孩子留在原地望着他们,惊讶得近乎痴迷。出村子以后,地势开始上升。虽然眼前路看起来依然平坦,但脚下反馈力告诉他们,这是个上坡。很快姬特就累。他们停下来回头眺望,山脚波西夫坐落在看似平坦荒原尽头,远远望去仿佛堆堆棕色砖块。
“敢打包票,你这辈子再也不会闻到这新鲜空气。”波特说。
“真很棒。”姬特说。她沉浸在梦幻般安宁之中,完全不想说话。
“要不们试试骑到那边去?”
“等会儿,只想喘口气。”
片刻之后他们再次出发,他们望着山脊上那道裂谷,坚定地踩着脚踏板。自行车离裂谷越来越近,他们已经可以看到山脊那头无边无涯平坦沙漠,沙地上四处散落着凸出岩石碎片,仿佛无数怪鱼背鳍,它们正朝着同个方向游去。快到山顶时候,路突然消失,崎岖巨石散落在断头路两侧。他们把自行车扔在路旁,绕过巨石向山顶攀爬。地平线上太阳将空气染得片火红。绕过块巨石,他们突然看到个男人,他席地而坐,兜帽斗篷拉到脖子上——也就是说,他肩膀以下完全赤裸——正忙着用把长尖刀剃自己阴毛。两人从男人身边经过时,男人抬头漠然地瞥他们眼,然后立即重新低下头,继续小心翼翼地干自己活。
姬特抓住波特手。他们默默地爬山,很高兴有对方陪伴。
“日落真是个悲伤时刻。”片刻之后,她说。
“每次看到天走向终结——无论哪天——总觉得那是整个时代终结。还有秋天!那简直是万物终结。”他说,“所以讨厌寒冷国家,热爱温暖国度,这里没有冬天,夜幕降临时,你会感觉到生命被开启,而不是轰然关闭。你不这觉得吗?”
“是,”姬特说,“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更偏爱温暖国家。不知道。试图逃离夜晚和冬天,这样做对吗?没有把握。同样没把握是,未来你会不会因此而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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