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里亚用手肘撞下他腰。
“别担心。”达尼罗说。“把照片对折,所以看不到你弟弟。而且照片没有沾上半滴血。”
“担心可不是血。”
“重点是,完成任务,不像这部该死引擎。”他握拳猛捶方向盘,科里亚耐心等他发完脾气,然后建议他
他们噼里啪啦爬上山脊,滚到片青绿平地上,在此同时,军用卡车引擎重重喘两口气,命呜呼。身材健壮得像袋面粉、脑筋秀逗得像串廉价鞭炮佣兵达尼罗,扯着嗓门诅咒卡车和圣母玛利亚,而后仍不干休,再加把劲,先朝引擎汽缸开三枪,再朝空中开三枪。卡车还没有在敌军控制地区抛锚之前,他们早就霉运当头,但是再怎倒霉,达尼罗始终有办法让情况变得更不妙:这会儿引擎着火,烟雾透过引擎盖子弹孔缓缓飘扬。尽管如此,科里亚爬下卡车,多少感到松口气,尤其是他腹胃。路面在五十千米之前就已不再平整,他们颠簸而行,通往山顶小径忽高忽低,动荡程度不下于场,bao风雨。此地位居海拔三千米,科里亚感到阵晕眩,弯下身子。
“你真是你们同类之耻!”达尼罗边大喊、边把他水壶倒插在冒烟引擎汽缸上。“你看看这种锡罐和羊粪制造引擎。”
科里亚弯腰,想吐却吐不出来,他头朝下,透过张开双腿,观看这个上下颠倒世界,而最近这阵子,只有如此看待世界,他才琢磨得出番道理。达尼罗是个修车厂技工儿子,连队大部分车辆都曾被他糟蹋,因此,当科里亚听到他对着伤势惨重引擎甜言蜜语,并不感到讶异。科里亚使尽吃奶之力挺直身子,四下观望。青绿坡地有如楼梯般沿着山脊上升。崎岖白石小径直坠而下,没入死气沉沉、泥泞不堪林间。他们置身车臣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地鬼地方,执行项毫无意义任务,科里亚职业生涯之中再执行种种徒劳无益任务,有如重复播放影视画面,而目前这项任务说不定最为愚蠢。他们那位面目狰狞、痴呆愚笨上校需要运尸袋。这个命令本身并非不合理,但是科里亚晓得上校想把运尸袋当作露天三温暖保温材料,而天主、凡人、甚至德国人发明,保温效果都比不上联邦军团灰黑厚重塑胶运尸袋。
科里亚回到车上。达尼罗坐回驾驶座。他小心翼翼地发动引擎,踩下油门。启动马达噗噗作响。达尼罗朝着科里亚慢慢摇头。“引擎发不动。”
“因为你朝它开枪。”科里亚说。
“你这话是什意思?”
“没什意思。”科里亚叹口气。他对理性与逻辑早已失去信心,但有时理性灵光闪,让他暂且相信事事仍有意义。这就像是相信世间真有圣诞老人,想令人心安,但他终究感觉自己像个愚蠢混蛋,他怎能相信自己施加或是承受痛苦具有某些意义、而非仅是无谓折磨?“完全没什意思。”
“有次打炮时候挨枪,你知道怎做吗?”
“那得看你哪个地方挨枪。”
达尼罗怒目而视,意思显然是可不是乱说。“像个男子汉样贯彻到底,更何况,科里亚,手边有你妈妈身穿豹纹比基尼照片,更容易贯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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