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头先看到张照片中,只手悬浮在舞台之上。未经修图原片并排悬挂,研究人员在个贴错标签档案柜里找到截苏联时期残存下来底片,冲洗出这张原始照片。弗拉基米尔仔细端详舞者:聚光灯打在绺绺黑发上,光影斑斑;细长眉毛微微扬起,双眼略显灰白;顶黑羽毛头饰;耳朵模样没什特别。
伊莉纳·波诺娃,1932-1937,“基洛夫芭蕾舞团”(现称“马林斯基芭蕾舞团”)首席舞者,解说卡写道。她被控参与个波兰间谍集团,涉嫌叛国、动乱、破坏,职业生涯至此画上句点。你若看看马尔金修改过照片,你会发现他让波诺娃只手悬浮在舞台之上。这是无意疏失?对观看者发出警告?表达异议举动?实难判定。请看看两张照片背景。倘若仔细观看,你说不定会发觉经过删修版本之中多出个人……
他转头看看那张经过删修照片。
“罗曼·马尔金做件非比寻常事情。”策展人说。“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期开始,每次从照片或是绘画中涂掉个人脸孔,他就嵌入另人脸孔,几乎毫无例外。”
你爸爸就在那里,他伯伯曾跟他说,隐身背景之中,在个没有人看得到他地方——哪里?伯伯,他在哪里?在灰暗西装之间?在将军肩章之下?不、不、不、不、不,天啊,终于看到!他置身观众之间,双灰眼,头乱发,神情安详,依然健在。你以为你已经永远忘他脸孔,你以为他
个人特展。”
“他为什遭到逮捕?”弗拉基米尔问。
女子伸出食指,指尖轻轻相碰。“原因不明。九三七年,他被控跟个据称涉入波兰间谍网芭蕾舞者扯上关系,因为这个莫须有指控被定罪。法庭纪录登载份照本宣科招供,但是审判庭证人们说他拒绝作证,或是招供。”
“但是,为什?谁告发他?”
她耸耸肩。“九三七年间,他为国家服务,没有所谓为什。你在家理发店工作得够久,迟早会轮到你被剃头。”
他大可立刻掉头走向大门。塞尔盖肯定能够解。他们侧影漫过馆内空荡地面。策展人瞄眼她手表,回头看看他,稍做犹豫,然后问句:“你们想要参观吗?”
她带着他们沿着画廊侧前进,边走边解释治安单位多惧怕影像力量、修图与审查沿革、如何墨染涂黑、如何使用喷枪操控影像、早期如何利用这种现代科技修图、如何改进。他倚着塞尔盖。他们走过整墙脸孔被涂黑男人和女人。
另侧展室里,幅亨利·卢梭绘制丛林狸猫悬挂在玻璃架上。他绕着油画走圈。油画旁边挂着幅十九世纪田园画,画中片柔和青绿与嫩黄。
策展人在说话,塞尔盖在点头,但弗拉基米尔什都没听见。只丛林狸猫踏过茂生野蕨,蕨叶朝着两侧散开。有如餐盘般圆硕树叶在头顶上噗啪作响。血红太阳闪闪发光。
“研究就是从这里起头。”策展人边说、边带着他们走回中央展室。“在马尔金审判中,检方用这张照片。但它也包含马尔金诸多谜团之。你们仔细瞧瞧,有没有看出任何不寻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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