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王爷笑,道:「也就问个闲话,你不用紧张!」
「是,是王爷,不紧张,不紧张,只是奴才从没跟这尊贵人说过话,心里激动慌。」
或者是模样过于谄媚,十六爷又笑,清脆得很,他道:「你现在家里还有人吗?」
「回王爷,家中原本还有个七十老母亲,去年时
「哦,那里离官监很近啊……」
「是,王爷,奴才还去那里帮过手……」
「哦……做什?」
「有官奴不适应大漠里气候,来没几天就死,老爷们怕尸体腐烂滋生疟疾,让奴才们拉,远远埋。」
十六王爷点点头,微笑道:「向你打听个人!」
回头见,却是十六王爷从半掩后门走进来,仍然是身素色锦袍,满面堆笑,道:「没想到十五哥家里还藏着个好嗓子,这空城计唱得很有味道。」
连忙低头哈腰,用手指画个圈,笑道:「奴才过去听戏学,依葫芦画瓢,让王爷您见笑!」
十六王爷摇摇手指。
「这绝不是依葫芦画瓢,想那诸葛亮才气纵横,天下万物皆在掌中,这份睥睨物表气度与潇洒,岂是寻常人物可以依样模仿?」
他垂下眼帘,又抬起,他睫毛很长,眼中神情看不太清,只听他淡淡地道:「你会识文断字吗?」
处!」
长叹口气,道:「你怕什李短腿啊,他想升掌灶,那也得构得着灶台啊……」
宋麻子噗嗤乐,捶拳,道:「这话在理,爱听!」
见他作小女儿态,再有三分睡意也被恶心醒,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裤头,拎屋角水桶道:「去打水去!」
杂院里头天井靠着后门,那里堆些柴禾堆,除打水鲜少有人。
「王爷您请讲!」
「这个人姓陈,名清秋,是个从京都发配来官奴,你可曾见过此人?」
挠挠后脑门苦笑道:「王爷您可问倒,见过官奴都是死,活着官奴那得问官监里头看守老爷们。」
十六王爷淡淡笑,道:「他未必能有命活到今日呢。」
「那……」为难地道:「王爷,还真不知道有没有拖过这姓陈官奴尸体,这可不敢瞎说!」
苦笑下,道:「回十六王爷话,出生关外穷苦人家,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来钱读书?」
「哦?」
十六王爷哦声,又走得近,闻到他身上熏衣香,心跳得更快。
「关外哪里人?」
「回王爷,十里屯人。」
天井辘车架在井旁。盘口镇井都要打得极深,才能见水,吊桶放下去再拉上来都得要老长段时间。
闲来无事,清清嗓子,起个调,唱句:「本是卧龙岗散淡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汉家业鼎足三分。」
手上用力,噌噌噌水桶被拉上来少许。
晃脑袋,又唱句:「官封到武乡侯孰掌帅印,东西战南北剿博古通今。俺诸葛怎比得前辈先生。闲无事在敌楼亮亮琴音,面前缺少个知音人。」
心里高兴,沉重水桶又噌噌噌被拉上不少,突然听到有人鼓掌,心中惊,手松,水桶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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