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没懂,不说话。
“您刚才下单,”服务员进步说明,“和那位小姐是样,她要是无因拿铁,您也要无因吗?”
“咖啡还没好?”陈年要瞪眼睛。
“跟您确认下,”服务员不屈不挠,“您是也要不含咖啡因拿铁吗?您朋友让来问下,是不是要和她样。”
陈年在心里冷笑,无聊透顶。
“来看看。”王麦右手抚上小腹。
陈年喉咙阵干涩。他回头望吧台,咖啡呢。
“王麦,”陈年食指轻轻敲桌面,“你有什想跟说吗?”
“你指什?”王麦表现出疑惑。
“不指什。”陈年觉得厌恶。王麦从来不能次把话说清楚。她左躲右闪,作出受害者姿态,瞪着两只受害者大眼睛,饰演林中小鹿,逼人软弱,逼人同情,逼人羞愧歉疚,逼人觉得自己不是人。
“你指哪个方面?”王麦搅着咖啡喝口。
“哪个方面?”陈年笑声,“哪个方面?算,不聊。”
“洗衣机不漏水,”王麦说,“找工人修好。”
“之前已经修好半儿。”陈年面无表情。
陈年脑袋里出现场画面:个人从山坡上滚下。他是停不下来,他直向山下滚去,途中他不断撞上树干、矮枝和石头,他身体不断被击打,直滚下去。他要滚到山脚下才会停下来,他停下来就会感到疼然后死去。
那天晚上他到底去做什?他没撒谎,他真忘。他记得自己疲惫焦躁,他其实有可能哪儿
“抽根烟。”陈年起身就走。
陈年裹住烟嘴,大口猛吸,他眼前有只麻雀,他就盯着看。他很少看见鸟,麻雀是很多,可他很少看见。麻雀太小,还贼头贼脑,小脑袋缩缩,真见不得人。也不做别,只是啄地,下下啄,也不知啄到啄不到什。陈年想起大学时他在乐队里唱歌,间奏起鼓时候,他就这样对着空气磕头,觉着自己帅得不行。陈年歌唱得挺好,台上样子也好,也有经纪人假模假式来挑他,他也热热闹闹与人来去。许多年后陈年没有成为名歌手,陈年成为名编剧。其中为什陈年已经忘记,又仿佛根本没有为什,陈年又想起那人从山坡上滚下,有时他撞上树木有时撞上块石头,并没有为什。
不到四点钟,天光暗下来。陈年嗅到丝炊烟味。他咳嗽两声,仔细再吸气,深深灌进鼻腔里,又像是青草,像去年春天味道。去年春天他开始谈恋爱,他谈得好极,足够令此刻他羡慕不已。可是他发现,好就是不好,彼时好就是此时不好,这眼好就是下眼不好。陈年发现人问题,人问题不是无能,是无知。人总无所知。
陈年转回头,看玻璃墙里头。愚蠢服务员在和王麦进行场对话。她们俩同时抬头向外看,陈年下意识地挪走目光,随即又迎上。服务员眼睛追着他,她向门口走去,向他走来。
“先生,”服务员说,“您点咖啡也是无因吗?”
“自己在家时候别叫工人来。”陈年仍然面无表情。
王麦低着头眨眼睛,过好会儿说:“妈在。”
“什时候来?”
“这几天刚来。”
“来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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