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自己看吧。不白来。你忙你。”王麦没显出生气,等于没领陈年歉。
王麦看完戏,观众席里碰上熟人,熟人认识台上,拉拉杂杂十几个人去吃宵夜。周游就是那台上男二号。
过午夜,人心就沸。周游握瓶酒,挤到王麦脸前:“你感觉演得行吗?”
王麦笑呛,口啤酒从鼻子里喷出小半儿。
“觉得不行你就不演吗?”
“那你去啊。”王麦站住不走。
“你跟周游,”陈年抽出根烟,磕打着,“谈着呢?”
“陈老师,”王麦看着他,“觉得们俩做朋友挺好,自己不麻烦,家里人也放心。你觉得呢?”
“是啊,觉得是啊。”陈年撑着眼眶,“是”字咬得很重。
“那就行。”王麦噔噔几步走。
王麦也吃惊,抿口笑,替她不值。
“王麦,”陈太太点名,“你想好吗,你墓碑写点儿什呢?”
陈太太像只微波炉,努力给脸上冷掉笑容加温。
王麦心里同情消失掉,故作抱歉地笑笑:“哎呀,没想好。死离还远着呢。”
“嗯,”周游点头大赞,“死是不必急事。墓志铭也是。”
“四个字:谢谢观赏。”周游说。
他说完以后迅速看向别处,两秒钟过去才将目光拉回,轻轻铺在众人脸上。他认为自己说得很好,以至于必须掩饰下得意。
没有人评论。
王麦转向陈年:“陈老师,你想在墓碑上写什?”
“你要觉得不行,改啊。”周游见王麦笑,长自信。
“就先这样儿吧,不用大改。”王麦笑着说。
“那以后给你留票,你多看两场,盯着点儿。感觉不
陈年抽好烟回来,里头正准备散。陈太太斜眼瞥着陈年放在桌上手机,像小女孩盯妈妈高跟鞋,想拿又怕挨骂。
周游给王麦披上外套,又拎起她包。王麦伸手:“给吧。”
周游还她,当着人,脸上讪笑:“里头有什呀?”
王麦转身往外走:“什也没有。”
半个多月之前,陈年约王麦去看戏,临头家事缠身,没去成。抽出半个身儿打电话道歉时候,王麦已经到剧场门口。
接着大家聊起日渐稀贵墓地,几位先生面露骄傲地透露,已经买下几处。仿佛个土坑还不够他去死。王麦打起呵欠,从包里抽出小梳子去卫生间。她困就要梳头。
从卫生间走出来,陈年站在门口。见王麦出来,顺着她起往回走。
“你没必要不给她面子。”陈年嗔笑着,打着商量说。
王麦挑眉毛:“你也没必要这会儿跟出来。”
“是出来抽烟。”
陈年轻轻弹着酒杯,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啊,咱们不让随便写吧?也不是烈士。实在不行就写个名儿吧,正反面儿都写上,好找。”
王麦扑哧笑。
“您呢,您打算写什?”周游想扑灭王麦笑声,迅速向陈年旁边女士发问。她穿身黑色套裙,领口及颈,袖长过腕,和这酒吧格格不入。
女士眼睛弯:“呀,陈太太。”
她说着,只手搭上桌面,握住陈年手。大家馋笑起来。陈年心里吃惊,低头笑,也握住她。他知道太太在看着他,在释放怎样盈盈目光。他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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