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可以交钱，身份证没带，回去拍
照片发给你。陈年看完房，跟中介小伙子说。
大哥您最好还是拿着身份证再过来
趟，们得复印存档。小伙子犹豫。
陈年听着，也不言语，掏钱包，数现金，摆桌上。
那您，合同上写个身份证号吧。小伙子取来验钞机。
来吧。陈年坐在房间里，细细听着外来
声音。这排房临街，好，天然喧杂，偶有巨响也不起眼。两邻安静，要
是隔音好，要白天不在家，都不碍。面前茶几上摆着买来喷头，金属亮光被层塑料膜滤过，泛黄晕。这膜厚啊，结实，宽大，罩在人头上，扯个结，什问题不能解决？
小孩儿，心里斜刺出这主意，飞冲天：杀死她嘛。王麦。死不就没事儿。
就这办！陈年兴奋得阵颤栗，胃不断抽紧，耳眼儿嗡。从开始就不是强努，如今好，反都是欠人。不行。陈年决定。只谅解自己，不谅解别人，包括王麦。尤其是王麦。
四十七年，陈年没信过什，今天总算明白，这长久抗拒背后目：在需要时候能去当那被流放罪人。出于不信，他才有杀戮资格。陈年心里松，用怜悯目光照视自己：苦难啊终有回报。
灯眼妇女上前来，剌剌嚷着家乡话，话散得没边没沿，撒地糙谷粒子。陈年拣不出个听得懂词儿，笑：对，太对，用不着对话。没意义。对话从来不解决问题。嚷吧，这难堪他也不怕。他怕什，他连人都要去杀。
妇女贴上来，揪着那脏小孩儿往陈年怀里搡。陈年不躲，盯着她，掏出手机，煞有介事拨号讲话：你们这儿接市民举报吧，这儿发现个团伙啊，拐卖妇女儿童。
陈年盯着它，想拿自己头试试。他非常应该试试，可是伸不出手。
就空想吧：罩上它，手封紧口，手捏上脖子，次吸气，膜就该抽紧吧。要等多久人才昏？昏过去就撒手吗？应该是不行，那到底要多久？
陈年思考着，只手不觉捏住脖子，指头下下加劲儿。嗯，他清晰地感受到两条健壮颈动脉。喉管受压迫，舌头想要伸出来。眼眶发胀，眼前闪白点。他知道眼睛充血，该松手，在心里喊：陈年，该松手啦。
不知道为什，陈年不想松手呢。
裤
陈年说着，伸手往小孩儿耳朵上拧把。点儿没吝劲儿。小孩儿又疼又吓，嗷哭起来。
对，就在身边儿，盯着他们呢，位置啊，您稍等。陈年转头看路牌，再回头，妇女抱起小孩儿就跑。
赢。陈年虚着目光，空追两人背影，如同将军得胜，审视弥烟战场。战场上人来人往，有疾有徐，独行者匆匆，伴侣多如龟行，三人就好霸道。路总是那条，人却是今日有明日无。缕风来，陈年感到凉快。红尘这些事儿啊，他看清。
云厚起来，天色也知趣，眼眼阴下去。没汹汹烫烘，风尘也落势，样样东西凝回神，显出形。顺序。陈年脑里冒出这个词。事事有顺序。要使王麦死掉，该怎样做呢？
见血不行，做不到。窒息是好办法，质量好塑料袋子唾手可得。地点，地点，陈年抬眼看，路口家房产中介，店门大开，静静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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