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光宗仰面躺着,他懂。他觉得自己好像坐在小区门口值班亭里。天快暗,周围很安静,再过会,就有人来接班。吴光宗想好,那人来,他就讲,四囡啊,还是你厉害,没想到这副牌叫你先胡掉啊。
话讲出来,却被肿胀喉咙堵住,化成摊呜呜呜哭声。
?吴光宗笑,覅瞎讲,四囡在,不敢乱来。他取张牌,推出去,瞄眼下家,那人理应喊声,吃,然后推出两张,宣布自己要做大。可是他听到“吃”字,却始终不见下家有动静。吴光宗想,定是自己跑得不够快,还没看到麻将桌上全景。他拼命跑,两边店面都有点糊,油锅声音也渐弱下去,忽然变成葛三囡和自己老婆声音。葛三囡讲,你多吃点,辛苦。老婆讲,不要紧,大姐自家想开点,不要太用心事。两个人说完,便同哭起来。
吴光宗听到葛三囡边哭边讲,半夜三更,谁会到公共厕所里去呢。直到六点,扫地人走进去,四囡身体已经僵掉。
吴光宗吓跳,他冲着下家讲,四囡,出牌呀,出牌。下家不响。接话却是麦德龙仇家。他瞪着眼睛讲,对对吴,你来做啥,出去,出去。拿着扫把就把吴光宗赶出去。
门外是很臭。吴光宗望进去,不见四囡,只见葛三囡和自己老婆仍在哭,几桌人仍在打牌,神仙样。他抬头望着葛三囡馄饨店招牌,白乎乎片看不清楚。又看看左右两边墙,雨水常年从屋顶淌下来,留下道道斑驳印子,细看看,条深条浅,蛮吓人,好像张布满泪痕脸。吴光宗盯着墙壁看会,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像葛四平。
他说,四囡,你下来呀,站在墙上做啥。墙上印子却越来越密,那张脸也愈发收紧,显得痛苦不堪。
吴光宗醒转来时候,眼前是白茫茫片。身上仍是痛,话也讲不出来,想咽点口水,竟然咽不下去。他想,阎罗王理应走到自己脚边。
他听到阎罗王说,心梗这种事体,上趟厕所工夫,眨眼人就没。吴光宗吓得啊啊乱叫几声。
随后便听到葛三囡和自己老婆声音,老吴,吴弟。
吴光宗看不清脸,只管问,四囡呢。
葛三囡讲,吴弟,四囡搓麻将去,今朝不来。那声音是轻颤,哽咽。说完,两个人就走出去。走廊上传来微微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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