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到此才终于开口，在麻将桌上说起
这桩事体。
哦哟，怪不得天天吃可乐，肚皮里老早出毛病啦。
香烟烧得太凶
，老来是要受苦
。
真不晓得这
架打得算好还是不好嘞。
他们边搓，边说，心里却是很虚，总害怕哪天坏事落到自己头上，老蟹就变成死蟹只。可要是真落到，也不过就像对对吴这样，活天，搓天麻将。活不动，就两手甩，两眼翻，躺着等死，倒再也不用上班。想到这，人们心里也就舒服。
四囡，也就是趁对对吴不在时候发点狠。葛四平拍胸脯，不可能，明朝叫伊来，保证还是
赢。
葛四平不晓得，自己意气风发时候，对对吴却走霉运。麦德龙仇家肿着脸到单位里举报，对对吴第二天就不用去接班。仇家这张牌打得是很精明。报警，不过是私下调解，再得点医药费，先报单位再报警，等于直接砸对对吴饭碗。
打架事情，也就此在保安界传开。有人说对对吴讲义气，有人说这叫乱出气，江湖老套，如今只能帮倒忙。
这以后对对吴消失段时间。他去干什，很少有人关心。人们料想对对吴把年纪，也做不出什世面。有说对对吴跟着亲眷去做小生意，也有说在医院碰到对对吴，他好像在当护工，给人擦屁股。又有人说他在当挂号黄牛。总之是些混在医院勾当。人们经验是，对对吴离麻将桌远点，等于离钞票近点。
对对吴再回麻将桌时候，人已经很瘦。人们看他样子，头大身体小，眼睛凸出，就晓得绝非当什护工黄牛，肯定出事体。问才知，对对吴带麦德龙仇家去医院检查，不想仇家挨打，只是小问题，对对吴自己身上倒是查出大问题。
◇◇◇八◇◇◇
对对吴生病之后三五麻将，葛四平碰到机会不多。对对吴住进医院，葛四平下班，反倒能隔三差五去看看他。有时带碗店里薄皮小馄饨，有时空着两只手，总之从没有水果提篮这种空噱头。
葛四平进门，对对吴叼着香烟嘴就动起来。
哟。今朝不搓麻将，跑到太
电机厂人却是这样，心里吓跳，嘴上并不说出来。他们问完，仍像平时样招呼着。
稀客啊，对对吴，好久没来啦。来来来，打几圈顺顺手。
对对吴也不推脱，个人让出，他就势坐下。馄饨店人，生老病死见多，便不当回事，主要是当也没用。人生副牌，本来就手气差，做到这步，只好由它去。行有余力，不如把眼前这局摆摆挺括。
于是对对吴仍像往常下班后样，泡壶浓茶，打几圈夜场。只是改成每周三五来，二四六不来，这三天他要上班去。上班意思，就是去医院化疗。对对吴仿佛只掐头苍蝇，在医院和礼同街之间来回飞动，天跑去吃苦，天回来放松，行程十分严谨。大家也并不多说。对对吴不在时候，人们只当作他去城外远地方值班。对对吴来，该赢该输，照打不误。对对吴也仍旧专攻他对对胡。他对这戏法有种几近虔诚信仰，好像多做出局，就能多活天似。
直到有天打不动，他就再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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