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赌有这个本事。似乎他以前开过车,和两个驾驶员认识,上车就生猛地打个招呼,哟,今天是你啊!十分随意地跳过投币这件事。要是碰上不认识驾驶员,他也能化不熟为熟人,轻易转移投币环节。
哎,今天阿三怎没上班啊?
哦,阿三在后面班车。
唔,们以前起开长途,那是开得远,直要开到……
长久下来,这路驾驶员他基本上都认识,而他也从和驾驶员们搭话中获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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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这个人啊,真是不想讲,讲讲是要气死。晓得高血压,也向来没好好看牢过自己这条命,要不吃药,要乱吃,不死掉倒稀奇。们心里都清楚,早晚出事。投币箱旁边靠着个烫头发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手拎着马甲袋,芹菜太长从里面探出来,往地上直滴水,另手叉腰,没好气地朝驾驶员说话。
们都以为死倒省心,结果呢,别人都是留遗产,伊死留下屁股烂债。有些们晓得,有些们从来听也没听过。现在人没,私人、公家、赌场……能找上门都找上来,家里出这个破罐头,前世作孽。车停靠站,前车门上来几个乘客,女人换只手拎袋子,给他们让出条勉强刷卡窄路。
不过这倒和没大关系,就是们阿宝啊,这生这世都要给伊拖死。不过们阿宝……等乘客都走进去,她重新没骨头似靠着投币箱,继续说。你也知道,蟑螂配灶鸡,和那个要死吴赌噢,两个人副德行,只顾今天吃穿不管明天死活,哭几天骂几日,还是照常打牌照常出来玩,这个钱是不知道要还到哪年哪月去。也不想多说,说出来就是丢丑。好,走,回头空说。
终于挨到下站,女人身体像触电样飞快地弹开投币箱,从前门上车乘客中钻出去,芹菜叶子滴下来水已经在地上淌成好几条分支,有条因为靠站急刹车原因,正朝后向渗过来。
吴赌死吗?脑子里印出那个身材高瘦、脸颊凹陷中年男人模样。拎着个红瓶蓝盖子热水壶,也是没骨头似靠在投币箱旁边,眉飞色舞地对着车人发表演讲。他真死?总感觉,前阵还在公交车上见过他和驾驶员有搭没搭地说话。
死啦,坐在前面司机转过头来,就上个礼拜事,说是脑溢血,下子回去。前天阿宝过来,哭得要死,边哭边骂,说银行里欠大笔。刚才阿宝她妹,你看看也是骂个没完。这个人也是稀奇,活着做不出市面,死还要拖累人。
哦……看下手表,已经十点多。如果现在是九点,车上那群认识吴赌或阿宝人定会炸开锅,没完没地谈论起这条新闻,以及吴赌这个人。
◇◇◇二◇◇◇
九点是个很不错时间,过上班高峰,从小区门口公交站上车,里面很空,见到常是几个固定熟面孔,买好菜老太婆,锻炼完身体老头子,还有就是和吴赌这样闲人。有时大家不自觉地搭起话来,有些则静坐着竖起耳朵听闲话,暗地里囤积和家人饭桌谈资。喜欢坐在驾驶员后面横排座位上,吴赌则喜欢不扔钱直接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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