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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个被大家戏称为“苦油菜”
上世纪九十年代小区里，据说很久从前此地是片油菜田，也有人说是块墓地，总之这两个字被带进
小区名字里。几年前居委会弄来尊约莫两米高不锈钢塑像放在大门口，说是作为标识，被众居民嘲笑至今。他们大多数是些不愿搬出去老人和没钱搬出去穷人，大家闲着没事就聚在小区门口，坐在这颗不怕风吹日晒油菜花底下乘风凉，谈山海经，骂天骂地，骂朵不争气苦油菜。
南方小城阴雨太重，几次台风过后，有人发现苦油菜花蕊生锈，芯子里淌出黄水来。什
不锈钢啊，挫败货！人们骂完，觉得这物什放在门口太晦气，要扔。居委会不肯，商量半天，决定请到里面来。可是谁家楼前愿意放这朵生锈花呢，搬来搬去，最后落到怪脚刀手打理老年活动室头上。这地方正对面刚好有处花坛，早枯完，无人打理，索性安朵假上去。打麻将人输多，走出来抽根烟，消消火，推门见这破败花，更气，大骂：触霉头！
门口少这尊艺术品，并没有自此迎来福运。没过多久，小区改造，大铁门边上搭起堵高高墙。远远望过来，红砖、金字，体面极。转进来看，这墙背面竟然是公厕。老式水箱拉绳法，半天不拉，臭气冲天。外面人提起这个小区，总是说，对对对，就是门口有面红墙小区。里面出来接人，就说，好好好，就立在红墙底下等你。殊不知，这栋标志性建筑物体内，经年累月地屯着屎屯着尿，有小区居民，也有过路人。
苦油菜大门口常年有个传达室，家水果摊，再过去是间报亭。报亭和厕所中间有块空地，不大，从外面看很隐蔽，实际上却是人群出入必经之地。白天总有几个乡下人骑着三轮车过来摆摊，卖几样自家种蔬菜水果，刚捞上来河鲜货，价钱比市场上便宜点，又因为不洒农药而更为人信得过。加上退休，下岗，待业人们常年聚众聊天助阵，小摊生意向不错。那些下班回苦油菜，路过苦油菜，住在苦油菜附近人，都会停下来买点什。小摊贩里常来是个扎红头绳老太婆和只眼白内障阿伯。不过要说并不是他们，而是几年前个冬天在这个位置卖青菜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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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姓蔡，又或者姓柴，两个字差不远，反正大家都叫他老菜。没有人追究他到底姓什，要知道按城市平民社交惯例，个叫得响绰号是结识各路好汉最佳招牌。后来因为他专卖青菜，大家改叫他老菜皮。
老蔡，或者老菜皮，大约是秋末开始在苦油菜出没，到入冬，已是小区门口老面孔。他长得和所有卖菜乡下人差不多，五六十岁，身材瘦小，抬头问，小青菜要不要啊，面上就涨起层层皱纹，配上那张土黄色削尖脸，好像平滑花生酱被调羹挖出几道线，这些线同汇入头顶，被蓝色工人帽挡住去路。老菜皮有部人力三轮车，龙头上套叠红色尼龙袋。车上鼓瘪两个蛇皮袋，个装满小青菜，个垫在地上放菜、秤和盖上扎满小孔雪碧瓶。自己则坐在块砖头上。老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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