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从来高难问!天意从来高难问!
“不必送,”颜澄说道,“祝你好运吧,小孙。”
作者
公道?什又是公道呢?
起事那日,颜厚领兵占朱雀门,顺着御街去往宫城,如当年,他跟着先帝与谢韬,大破李朝军队,踩着断壁残垣攻占都城,那时意气风发,此时破釜沉舟。只是终究没有成功,廖远之被诛杀于宫城内,颜厚被围,败得败涂地。
颜澄当时是跟在父亲身边,他虽在禁军任职,但那时是他第次杀人。敌人太多,杀也杀不尽。
敬阳公主要面圣,荣王不肯见她,她便在宣德门外跪足三天,总算保下他们父子性命,改为刺面发配。先是说要发往魏州,然后又说是更远朔州,颜厚没撑到发配那日,便伤重不治身亡。
发配那日,颜澄蓬头垢面,脸上已经刺上黑字。敬阳公主病重,卧床不起,无法送行,来送人是孙晔庭。孙晔庭将兵卒支开,见颜澄手脚带着镣铐,行动不便,想要帮他梳理乱发,颜澄偏头避开。
“昏君!昏君!竟对功臣赶尽杀绝!”
他是从谢韬身边百夫长做起,路出生入死,与谢韬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谢韬劝他韬光养晦,他也听,生死厮杀尽都留在昨日,安安心心地当个以惧内出名伯爷。
敬阳公主连忙去捂他嘴,哀哀道:“小心!隔墙有耳!”那道写给颜家降罪诏书,自然是避开她,只是,要杀她丈夫儿子,与直接杀她又有何异。荣王拿给她看,就是还想颜家活,想让颜家与孙家般,当老臣中表率,带头称颂新帝。
颜澄整个人都木,茫然地站起来,却不知他能干嘛。
他从未这后悔过,他觉得自己过往二十年都虚度。那些快活日子都不过是水月镜花,拂开满目锦绣,底下尽是这些蝇营狗苟,而他什都做不。接下来几日,颜澄闭门不出,他想要去狱中看望谢韬家,被母亲拦住。孙晔庭上门要见他,他大骂着让他滚。
他问:“是先帝与荣王起,要废太子是吗?”
孙晔庭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手顿住,沉默不语。
“那先帝怎还会死呢?”颜澄喃喃道,“太子废,荣王不想当太子,要当皇帝是吧?”
孙晔庭看看不远处兵卒,皱着眉摇摇头,说道:“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家倾轧,他们就得陪他们唱这场大戏,家破人亡也要唱,尊严尽失也要唱。
先帝停灵半月之后,新帝登基在即,废太子——也就是济王即将启程前往徐州时,坐不住人终于拼死搏。
负责挑头是济王曾经恩师,同平章事廖远之,废太子党羽废废贬贬,就剩他人,还留在宰执位置上。颜澄原本还不知道,知道他见父亲将尘封已久宝剑重新磨亮,剑出鞘,锋芒犹胜往日。
经这多事,颜澄也不似往日莽撞,他问父亲:“可有把握?若不成,可有后招?其他人俱都不行,荣王怎只留廖远之个人?就在这儿等着呢。”
他问这多,颜厚也答不出什,手握宝剑,颓然而坐。
“儿,”颜厚说道,“为父不为荣华富贵,二不为封妻荫子,只为心中公道。为谢兄,为那些当初那些血溅沙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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