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说话,长宁拍拍他背,说道:“上来点儿。”
谢燕鸿贴着他压根
床榻极小,睡个肩宽腿长长宁之后,几乎就没有什空隙,谢燕鸿半个人和他叠着,纵然睡不着也不敢动,生怕打搅长宁休息。长宁却知道他没睡,抬手拍拍他背。
谢燕鸿装作恼怒,小声道:“都睡着,又被你拍醒。”
长宁闷笑两声,说道:“装腔作势。”
“真睡着。”
“没有。”长宁说道。
谢燕鸿先去看孙晔庭。
他还是那样无生气地躺着,脸色不仅发白还泛着灰。颜澄撑着脑袋坐在床前脚踏上,本来是没带面具,见他们进来,下子又盖上,脸上那刺目字闪而过。
颜澄说:“你们去歇息吧,不困,守会儿。”
谢燕鸿与长宁径自去歇息,陆少微落在后面,她看向颜澄,指指他面上面具,说道:“这个可以不戴。”
颜澄从寨子里带出来人里也有不少逃卒,脸上也有各种各样刺字,在这儿,估计没人认得他,他即便不带面具,也不会引起过多注意。但颜澄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摇摇头。
方才那样轻视。
几人在书房内又说好会儿兵力布置、城内善后事,从太阳升起,又说到落日西沉,谢燕鸿脑袋嗡嗡,昏昏沉沉,只想大睡觉,起身告辞。
王谙望着他,神色复杂,突然说道:“你不愧是谢韬和阿璧儿子。”
谢燕鸿眼中如有冰霜,冷冷道:“你还有脸提他们吗?”
说罢,他转身便走。
说着,长宁将手从两人相贴地方挤进去,掌心贴着谢燕鸿胸膛,沉声说道:“心跳不样。”
谢燕鸿睡不着,皆因他在想孙晔庭说话——“你们家还有人”。
“还有人”,意思就是说,活下来两个。他爹是首犯,自然插翅难飞。难不成是他娘?再者就是他哥哥?嫂嫂最有可能,毕竟嫂嫂本身娘家在京中也多少有些分量,又是外姓人,活下来几率更大些。
孙晔庭书信也不知在哪里,官邸这样大,根本无从找起。为今之计,只有解眼前之困后,再往京中探听。
想每种可能性时候,谢燕鸿都觉得自己心仿佛在油锅上煎。切都绝望之后,突然又燃起希望,这感觉实在不好受。
陆少微说道:“你很敬重你们那位皇帝吗?”
颜澄瞪圆眼,急忙道:“怎可能!”
“那就是,”陆少微云淡风轻地道,“你本无罪,他给你定罪,你何须在意。若是你自认为自己有罪,即便脸上无字,心中也有字。”
说罢她便走,只留颜澄定定地坐着出神。
谢燕鸿满脑子都是事儿,压根儿睡不着。
不知何时,长宁竟抱着刀坐在门槛上,倚着门框合眼睡着,想必也是累极,眼下青黑片。见到他,谢燕鸿眼中冰霜尽数融化,化作泓春水。
长宁警醒,谢燕鸿走过来,他便睁眼醒。
谢燕鸿蹲下来,将贴在他脸上发丝拂开,说道:“走吧,找个地方好好睡觉。”
长宁驯顺地点头,站起身,随着他起走出去。
魏州虽大,但涌入几万兵卒,加上伤者众多,地方很是不够用,他们行人全部挤到孙晔庭之前暂居官邸个小院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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