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除他与二弟沈观澜外,就只有个妹妹沈金玲。试问这样环境下,他如何敢对爹妈开口?难道要他把传宗接代指望交托在沈观澜身上吗?且不说沈观澜如今还在国外读书,就算回来爹妈也不会同意。毕竟沈家习俗很传统,他身为长子,怎可以没有子女延续?
他不知俞天霖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些,毕竟他俩重逢到现在,俞天霖不曾问过他家中情况。可如果俞天霖从没想过,那他真会很失望。
他对着窗外看许久,从天光透亮看到日暮沉沉,满天星子。光阴就这在他眼前流逝,每经过个山头,之前看过景象都是回不去风景。这让他更深刻感受到抓不住是种什样感觉。
他坐在窗边上,也不去躺着睡觉,就这浑浑噩噩撑到宜州站。等松竹接到他时候,看他那发青脸色,还以为他是不是又犯病要晕过去。
松竹赶紧扶着他上车,刚回到家里,大夫人就闻风而来。
俞天霖说出这话时候,沈蔽日并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在他看来,他和俞天霖都需要时间冷静下,因而他独自回宜州。
在火车上,他难得有时间能安静思考最近发生事,去想他们之间种种。
他相信俞天霖感情是真,只是俞天霖太冲动。像他们这样身份,又怎可能只因为感情就能在起?他尚不清楚俞天霖家中情况,可只要想起自家,他就头疼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今沈家生意都在他人手中,但家里做主仍是他爹沈正宏。
他自小就在爹妈期盼下成长。作为长子,他知道自己肩上重担,亦不敢任性乱来。可他却很羡慕那个自由二弟沈观澜。
看着大儿子面无人色模样,大夫人也吓坏,忙让贴身丫鬟岚香给他端两盅补药来,逼着他现在就喝下去。
沈蔽日以往很不喜欢喝这种又苦又涩汤药,这次也不知怎,居然端起就喝,毫不犹豫。
大夫人本想问他在南京情况,眼下见他这累,便让他赶紧洗漱休息,有什明日再说。
沈蔽日把她送出去,松竹早已打点好浴桶和热水。他到屏风后面去脱衣服,进浴桶泡许久,直到松竹第五次进来问他要不要添热水时候才起来。
洗个热水澡后,身体疲惫更明显。他连穿衣服动作都变得迟钝,脑子昏沉沉,只想马上睡觉。
比起他被约束着长大,沈观澜真自在太多。想做什就做什,连留洋学医这样提议爹妈都会准许。当初他想出国去学建筑设计,话刚出口就被全家人轮着劝遍。他妈更是抹着眼泪要他别浪费时间,好好学习经商之道才是最重要。
若非那时家人都对他有愧疚,最后同意他去南京读大学,只怕他连那几年自由也不会有。
想到那个成日鸡飞狗跳家,沈蔽日就忍不住叹气。
以前就不说,光是现在情况也不准许他公开这件事。
他爹这几年又陆续娶三位姨太太回来。二太太和三太太都是不安于室性子,特别是三太太交际花出身,爱攀比计较更爱嚼舌根,没日是安生。那位四太太就更言难尽。不但是个戏子,还是名男子。自从嫁进来后,二太太和三太太就闹得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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