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也曾经在好久之前问过李明泽,还记不记得亲生父母。
被拐时太小,李明泽记忆都模糊,只记得妈妈姓张,家里有两层,院子里有棵会开花树,开出来花是白色和黄色,香喷喷,在卧室里,只要开窗就能闻到花香,再多就不记得。
后来,两人再也没谈论过相关话题,而这个人贩子出现,就像平地响起炸雷,将会把他们生活炸得震。
李鹤翻个身,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床已经很挤,平躺着时候肩膀挤着肩膀,李鹤老想着再过段时间,李明泽去读高中住校,他能个人大字型睡。李鹤没睡着,按理来说,找到人贩子,应该是个好消息,但他心里却并不高兴。
他担心,担心不是帮助李明泽寻亲过程中可能会遇到艰辛和困难,他可耻地在想,万,万分之机会,李明泽找到亲生父母,这条脏污小巷,这个简陋小棚屋,这张狭窄小床,就只剩下他李鹤个人。
李鹤真正记起那个中年胖子,是因为他后脖子那块红色胎记,在松垮皮肉上特别显眼。那时候就是这个胖子,抱来吃药昏睡李明泽,抱来个个小孩子,又转手卖出去,是当年把李明泽拐来那个人贩子。
天边声闷雷,没会儿,棚屋铁皮天花板就被初夏雨滴砸得劈啪响。
李鹤顺手抓起桌上个打火机,他甚少抽烟,怕呛着李明泽,只偶尔偶尔会抽根,他将打火机打亮又松手,打亮又松手,那簇小小火苗亮又灭。他说道:“这胖子前两年借点钱,说是救急,说得那个惨,后来人都没影。想教训他来着,但好像他和李德业有点关系,不知道怎下手。”
这理由编得蹩脚,李鹤是个穷鬼,谁能从他手里借到钱。
李鹤把有点发烫打火机往桌上拍,状似坦荡地看进李明泽眼睛里:“就是这样。”
他知道李明泽也没睡着,虽然两个人都动不动,但俩人起睡这多年,听呼吸声就知道彼此睡着没有。李明泽努力摒弃自己心中那些乱七八糟想法,强迫自己数羊,迷迷糊糊地听着雨声入睡。
第二天早,李鹤醒来时候,床边已经空,李明泽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他今天要去家教。可能是出于对自己那丁点可耻想法惭愧,李鹤揉揉眼睛,把起床气甩到
李明泽只不说话,瞳仁黑漆漆,嘴唇抿成条平直线,眉头微微皱起来。李鹤把房间灯“啪”声摁灭,说道:“不说,这里面没你事儿,睡觉。”
李明泽:“哥”
李鹤把自己摔到床上,床发出危险“嘎吱”声,他翻个身朝墙,没好气地说道:“小孩子家家别管这多,你要不睡就出门去吧。”
屋子里阵沉默,李鹤睁着眼瞪着墙,听到李明泽声不吭地换睡衣,沉默地躺到床上。
下雨,屋子里闷气下去去掉不少,带着水汽凉风从窗缝门缝里钻进来,李鹤心里却躁得慌,他想,李明泽被拐时还那小,十多年过去,这是他最接近自己真正身世次,说不定抓住这个线头,就能顺藤摸瓜把亲生父母找到,他有机会开始新生活,回归正轨,拨乱反正,拥有更加光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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