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中秋节,医院里比平时热闹,来探望住院患者家属很多,不论走廊还是病房,都饭菜飘香。
亲人间问候、打气、鼓励,从四面八方灌进耳中。
只有陈孑然病房,瞿立修出来进去时候多留意下,整天,除医护人员,再没半个探望者。
等瞿立修傍晚再去看眼时,陈孑然保持着和中午样姿势,连侧头角度都模样,只是窗外风景变成夕阳黄昏。
瞿立修要走时候,陈孑然终于动,手臂艰难地抬起来,想去端桌上水。可惜没有端稳,水杯从桌上掉到地上,咣地四分五裂,连被子都被溅湿。闻声赶到护工阵抱怨:“你要喝水就不能叫?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残废,净给添乱。”
陈孑然视线被试卷挡着,看不到从教室后门走进来瞿立修,顾茕却用余光看得清二楚,眼尾勾斜,轻蔑地给他递个警告眼神。
早就对瞿立修看不顺眼,当年上高中时也没见他和陈孑然关系多好,如今成个大龄大神男青年才转过头来献殷勤,明眼人看就知道他心里想什,这是瞅准陈孑然又温柔又会疼人,是当老婆最合适人选,他也肖想起来。
只有陈孑然内心觉得自己丑,肯定没人看得上,自卑极,才能把瞿立修无事献殷勤当成正常朋友关系,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就是要让他看见,让他知道陈孑然名花有主,让他死这条心,别老在陈孑然身边阴魂不散,整天打鬼主意。
瞿立修看着是个斯文老实读书人,直以为顾茕和陈孑然是好闺蜜,毕竟她俩高中关系就挺好。顾茕人缘好,和谁都能打成片,但总和众人之间隔层无影无形墙,看不到,只要相处段时间就能感觉出来。她人缘,更像是种可以施舍给其他人资源,每人给点,就足以让人顶礼膜拜。只有对陈孑然不样,要说哪里不样?说不上来,总之眼能看出不样来,她把自己隔绝众人那道屏障对着陈孑然打开,把陈孑然接纳到她阵营中。
那护工就是仗着照顾陈孑然这久也没见陈孑然有个家里人来探望,所以才肆无忌惮,毕竟是拿钱办事人,冷冰冰金钱交易,即使对陈孑然有怜悯,也早磨没,自己舒服省事才是要紧。
瞿立修本想进去打个招呼,想想,悄无声息地离开。
那时候顾茕在哪里呢?
所以现在顾茕挑衅根本站不住脚。
看着顾茕故意挡住陈孑然视线
看顾茕和陈孑然接吻,瞿立修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哪里不样。
原来顾茕和陈孑然是这层关系。
顿时,顾茕嘴脸在瞿立修眼里有点扭曲。既是爱人关系,当年陈孑然车祸躺在医院里心灰意冷时她在哪里呢?
瞿立修还记得陈孑然住院那年秋天,瞿立修奶奶突发心脏病住院,他在外地上大学,请假赶回西朝市看奶奶,恰好他奶奶和陈孑然在同个医院住院,瞿立修曾路过陈孑然病房,看过眼。
陈孑然身上绷带还没拆完,个人坐在病床上,沉默地侧着头,看窗外风景,病房外面有棵高大梧桐树,黄色叶子从树杈上飘飘摇摇落下来,似乎带起来阵风,吹得陈孑然额头上碎发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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