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个陈孑然此刻正在礼堂里等着接过
外套大得不合身,毛衣小得不合身,大截手腕露在外面。
书包上还打个补丁。
“送你去医院吧。”司机主动把姑娘自行车移到路边上锁。
“不用,没事,还要去上课呢……”姑娘背对着顾茕,声音怯怯,脊梁却挺得很直。
顾茕走向礼堂脚步忽然打个转,朝着相反方向大步走过去,停在那个少女面前。
辆破旧生锈单车不知从哪儿冲出来,司机开得很慢,眼疾手快地踩急刹车,仍然碰那辆单车下,骑车是个扎马尾少女,被撞倒在马路上。
“抱歉顾总。”司机停车。
“你留下处理吧。”顾茕下车,打算直接走去礼堂,下车瞥眼那个被撞姑娘。
个子不高,皮肤挺白,穿着件半新不旧外套,看起来很大,松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拉链底下露出来红毛衣,领口洗得发白起球,线头露在外面,看起来穿很多年。
她那辆自行车,破破烂烂,车杆生锈,车座海绵底下弹簧都露出来,两个脚踏早就没有,只有两根锃亮金属杆。
和锁眼,陈孑然这把锁,注定只能用顾茕钥匙打开。
陈孑然不说话。
顾茕咬着她殷红耳朵尖儿,含混询问:“让睡床,嗯?”
陈孑然紧抿着嘴,像撬不开蚌壳。
顾茕心都被她这阵沉默融化,在她耳边嘿嘿地笑。
跟前突然冒出来个气势十足人影,那姑娘吓跳,下意识抬头看,双眼睛撞进顾茕视线里,顾茕屏住呼吸。
像极陈孑然。
不是现在陈孑然,而是十七岁初遇时陈孑然。
眼里没那有攻击性,身上也没太多沧桑感,骨子里透露出来内向软弱,又有股倔强劲儿撑着气,背挺得直直。
像株从墙角边水泥裂缝里长出来狗尾巴草,平平无奇,除顾茕,没个人能注意到她。
顾茕脚步忽然停下来。
很多年前,也看到有个同样人,被她撞倒在地,也穿着件发白起球红毛衣,也骑着辆摇摇欲坠破车。
“这位女士,你没事吧?”死机已经下车,把压在自行车底下姑娘扶起来。
“没……没事……”姑娘声音嗫嗫,蚊子似,在顾茕耳朵上扎下。
她袖口被勾破大块,露出里面红毛衣。
……
陈孑然最后次去学校,是她们这届学生毕业典礼。
因为开学时间不同,毕业时间也和全日制学生不同,毕业典礼在深秋,没有本科生那样学士服,也没有校长亲自颁发毕业证,是院长发,可陈孑然还是很郑重,拿到毕业证书那刻,心里欢呼雀跃,这是她渴望好多年东西,从十八岁直渴望到如今,终于沉甸甸地捧在手里。
顾茕本想见证陈孑然亲手拿到毕业证书那刻,看到她眼睛变得像黑珍珠样漂亮,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公司里临时出点棘手小事,耽搁半个小时,只好让陈孑然自己先去,自己随后就到。
顾茕紧急处理完公事赶到临师大时,陈孑然已经在礼堂里参加毕业仪式,顾茕让司机不用停车直接开到礼堂门口,路过教学楼前林荫道,又出点小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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