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会儿,车声
折又折地唱完,赢满堂彩。每年唱完,戏迷们都要往台上打赏,陆既明既来,就由他开始,其他人后面接着赏,没人敢越过他去。陆既明大手笔,冼春来换衣裳卸妆,要来谢。
卸妆后,冼老板倒是副清俊模样,给陆既明揖揖,说道:“谢大少赏,今年咱们还是老样子?”
听这话,陆既明不语,只看向沈馥。
见状,冼春来也看眼沈馥,笑道:“往年大少赏面,都陪春来去天妃宫上头香,沈少爷既来,块儿去讨个吉利如何?”
沈馥明,原来是这样。
每逢除夕,平洲都热闹得很,到处都有民间会演。唱什都有,梨花大鼓、梨花落、京剧、昆曲,直热闹到半夜,跨到初,然后直接到半山腰天妃宫去上头炷香,寓意整年顺顺利利。*
除夕那夜,平洲老号富春山居有名旦冼春来连唱十二折《长生殿》。冼老板甚少唱闺门旦,富春山居早早就坐满人。陆既明定雅间正对戏台,他早早地就来,茶过三巡,沈馥如期赴约。
沈馥还是身熨贴西服,深色料子显得他皮子白净。
外头下着小雪,雪片窸窸窣窣地下大半日,举目都是白。沈馥进雅间,陆既明瞅他眼,亲昵地问道:“穿这单薄不冷吗?”
沈馥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既明攥攥他手,笑道:“想必是冷,喝口热茶。”
这陆既明食金馔玉地长大,估计没欠过钱债,倒是欠不少风流债。沈馥睃陆既明眼,见陆既明不仅没有不自在,反而笑得饶有趣味,仿佛要看沈馥和冼春来打架似。
沈馥拍拍手上糖渣,站起来,笑道:“二位请便,听完戏,回去睡觉。”
说着,也不等有人拦他,直接出雅间,三步并作两步下楼。看戏人都渐渐散,外头好多黄包车在等着,沈馥直接瞅准辆空着就上,头也不回地让车夫拉他回去。
回家,沈令仪不在,估计上哪儿交际去,小阿正自得其乐地在院子里玩儿炮仗,会儿“砰”下他就吓跳,然后又咯咯笑着再放炮,乐此不疲。见沈馥回来,忙叫道:“哥。”
沈馥反手掩上院门,听见远处有汽车声音,他忙抬起食指抵住嘴唇,朝小阿说道:“嘘。”
沈馥句话没说着,被他堵个结实。雅间里除他们俩人,就只有秦雁笔直地立着,目不斜视,其次就只有陆既明脚边伏着狗。沈馥掀起眼皮瞪他眼,陆既明也不恼,只是笑。
戏还没开唱,桌子上就摆满点心。沈馥眼看过去,似乎都是甜口,当中还有个攒盒,装满满当当酥糖和麦芽塔饼,看着就甜得倒牙。可沈馥就好这口,他嘴巴上嘟哝着“糊弄小孩儿”,手却没停,捏几颗酥糖就嚼起来。
“上回在烟花间就看见,满桌点心,你就动甜口。”陆既明笑着看他,满脸得色。
嘘寒问暖,糊弄小姑娘把戏,沈馥边吃糖边腹诽道。可任是这样,他也承认,这陆大少是花心思。他又想,今日陆既明花心思,改日就能换成他花钱。这想来,心情大好,沈馥吃得眼睛都眯起来。
冼春来不愧他名声,柔腔甜嗓,唱得人骨头都要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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