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很静,只有风吹过芦苇声音,还有猎犬哈气声音。
沈馥不喜欢这样感觉,陆既明手指压着他手指,压着扳机,他感觉自己没有开枪主动权,也没有不开枪权力。
陆既明脑袋就靠在他肩膀上,与他脸挨着脸,很近,呼吸相闻。
“往前看,”陆既明声音轻如鸿毛羽毛,近乎于呢喃,“数三声你就开枪三、二——”
正在此时,初升太阳突破云层、穿透薄雾。沈馥被阳光刺得眯眯眼,勉力看去,摇曳芦苇另头,有光闪而过。他心头坠,来不及细想,猎手吹出尖利哨音,猎犬如离弦箭冲出去,陆既明在耳边数道:“——”
第二日早他们就从陆公馆出发,在落雁滩旁和孟三汇合,行共十几人,带不少猎犬。天还未大亮,眼看去,水上弥漫着寒雾,丰美水草在晨风中微微摇曳,时不时有大雁拍翅声音。
汽车都停在远处,怕惊动雁群,他们穿越浓雾,徒步靠近。猎犬们都训练有素,声不吠。陆既明昨日刚刚驯服那条恶犬正昂首阔步地跟在他旁边,耳朵警觉地立着。
沈馥手上拿着杆猎枪,光洁冰冷枪杆,触感很陌生,拿在手上有些别扭,就像是午夜梦回摸到自己压麻失去知觉手,会吓得激灵。
陆既明和孟三两人都很兴奋,陆既明格外兴奋,眼角眉梢都上扬着,仿佛即将要经历件世界上最新鲜刺激事情,比他平时吃喝嫖赌都要刺激万分。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经验丰富猎手,保证他们这次满载而归。
离浅滩越来越近,沈馥鼻端闻到水汽,尽管猎装厚实,料峭春寒也能顺着缝隙钻进骨头里。
沈馥大喊道:“等、等下!”
陆既明手收紧,压着他手指,此起彼伏枪声震耳欲聋,阵阵火药味,后坐力震得沈馥肩膀发麻,后背抵着陆既明胸膛。大雁呼啦啦片飞起来,四散逃离,叫声划破清晨。随之响起,还有人大叫声。
“有人中枪!”
“怎回事?!”
大家不明所以地放下枪,但枪声还在响,沈馥闻到血腥味。太阳已经完全出来,雁群高飞,电光火石间,沈馥再次看见芦苇另头那道亮光闪而过,那是阳光照在金属上反射,那里有
猎手将点着风灯高高提起。
雁群中醒着哨雁警觉地惊叫,雁群骚动,芦苇纷纷曳动。但等风灯灭,它们见没有危险,又纷纷没动静,重新收翅酣睡,如此几次,雁群不再风声鹤唳,对这边细小动静充耳不闻。
沈馥皱着眉立着,心脏突突地跳,像是紧张又像是害怕,但他也不清楚自己在紧张害怕着什。陆既明贴着他站,手揽着他后腰,贴着他耳朵小声说道:“枪架起来,教你开,很容易”
猎手抬手示意,所有人都把猎枪架到肩膀上,眯眼瞄准等候,猎犬们翘首而立,尾巴高高翘起,只等着主人声令下就冲出去。
沈馥生疏地将枪架起来,枪托硬硬地抵着肩膀,硌得有点儿疼。陆既明从他身后亲昵地环着他,扶着他手,压低声音,教他上膛。“喀哒”声,猎枪已经蓄势待发,沈馥食指轻轻地搭在扳机上,陆既明手很大,覆着他手,手指搭在他食指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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