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两封信便安沈馥心,既然陆既明发话让他好好攒钱,那他就全心全意地帮着沈令仪将成衣铺子弄起来。
他们姐弟俩向来是合作无间,两人都眼明心亮,赌场里联手出过千,交际场上合伙迷倒过多少男女老少,做个小生意自然是不在话下。再加上,姐弟俩人窈窕妩媚,人风流俊郎,衣架子般,穿上好衣裳,立在铺子里就是活招牌,何愁客人不上门?
小阿越大,越发是心细如发,简直就是算账把好手,还有杨翎,有手段有身手,不说话时沉着脸,立在要找茬闹事人面前,就像个怒目金刚,谁也不敢找上门来找不痛快,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如此下来,有再多相思之苦,也被这日以继夜忙碌冲淡。
十日次通信,稳住沈馥心。有时十日封,有时十日两三封,信内容随意,想起就写想起就写,写风写花,写吃写喝,陆既明虽困于小院,却点都不见困闷,沈馥整整齐齐地将这些信叠好收在匣子里,为防南方多雨潮湿,还放不少驱虫防潮樟脑丸。
若失起来。
两人非亲非故,不过是因着阴差阳错才相处段时间,说到底也不是亲兄弟,连朋友都不算是呢,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之日。
仿佛是追着赶着似,陆既明第二封信跟着后脚便到。
沈馥急切地拆开,差点把信封都给拆破。展开信纸,只见上头字迹潦草,信角落还有两点墨团,显见是匆匆写成,生怕迟刻似。
“阿馥,相见有期,不急在时。请务必务必待在南边,时时通信——”
只是,马上又要到年中秋。
沈馥每次看到挂在墙上万年历就觉得心里阵阵难受。去年中秋,他还惦记着要给陆既明送生辰礼,给他过生辰,今年,两人却相隔千里。
无论如何,他也得去趟平州。
他安分这半年,沈令仪也不再怕他冲动行事,对他平州之行点头,再三叮嘱他要谨慎行事,不可冲动莽撞,有天大事,也回来和家人商量。
杨翎也要跟着去,只是他近几日得伤风,说话瓮声瓮气,别说出远门,出院门都脑袋发昏,平常体格强壮不生病人,竟是病得来势汹汹。沈馥开始只觉得奇怪,南边秋天来得迟,快中秋也是热得人汗流浃背,怎好端端竟犯起伤风来。
信写到这里,沈馥都能想到陆既明是如何着急,生怕这封信到不自己手上。信不长,后面还有小截。大概是陆既明也怕太过着急反而让人担心,后半截将语气缓下来,落笔也有斟酌,不像前面,笔画勾连,七牵八挂。
“你与姐姐好好经营,大可做些小生意,攒点钱,等去投奔。”
沈馥差点笑出声来,将信纸叠好才发现信封里还有东西。沈馥将信封倒过来,里头掉出根灰色翎毛,大约是大雁飞过时落下在院子里。
送信来人留下口信,若要回信,便寄放在火车站外大榕树下报纸摊上,他十日来取次。沈馥还想着要捎带东西,送信人却只是说不能,大约是不好夹带,沈馥也只好作罢,在自家小院子里踱步老半天,想来想去,摘下院子里朵小花,夹在回信里寄去。
江南无所有,聊赠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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